“来人,将尸体都抬下去,赶紧拾掇一下。去找王家报信儿,让他们家来收尸!”
县令揉着剧痛的太阳穴,暂时只能这么安排了。
再想想王家人过来要如何说,他更是恨不得时光倒流,早知道这样,他今日一定装病不升堂!
邰老爷子和邰三爷等人赶紧趁机告辞,而且没提王家要赔偿的五十两银子。
王家已经如此了,父子齐齐丧命,再大的恩怨也抹平了。
县太爷看着两位老爷子,心情很复杂。
虽然王家父子是何家人杀的,起因也是王家小子强抢民女结怨,但……没有邰家告状,王县丞和儿子也不能都聚齐在公堂上,被何家寻到机会,下了杀手。
若是怨怪邰家吧,也不公平,毕竟王家小子先去抢夺邰家的作坊……
真是一团乱麻!
县令大人摆摆手,示意邰家人可以走了。
邰老爷子和邰三爷带着村人,立刻就跑掉了。
左右马车是王家的,马车后拴着的奴仆也是王家的,丢不丢都同他们没有干系。
这个时候不走,难道等着王家过来迁怒吗?
王县丞也是个好色的,家里除了妻子,也有七八个小妾。
但妻子性情泼辣,小妾可以睡,孩子坚决不能生。
所以,王县丞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之前女儿出嫁,如今剩下这个儿子就是王择甲,实在被娇惯的单蠢又猖狂。
王夫人本来在家吩咐婆子准备晚饭,虽然知道儿子又闯祸,丈夫去衙门解决,但她也没当回事。
若是别处,她还要担心一二,但泰安县地界就没有人敢不给王家颜面。
当然,丈夫肯定要因为儿子不成器而生气。
可惜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再生气还能把儿子打死啊!
王夫人心里有底,慢悠悠的等着,哪里想到就等到了丈夫和儿子一起去见阎王爷的消息。
她愣了一下就昏死过去,好不容易被救醒,就带着人中上的淤青赶去了衙门。
王县丞父子已经被抬上了门板,甚至简单擦抹了身上的血迹。
但两人死的实在太惨了,可以说是血流成河,擦抹也无济于事。
于是,王夫人赶到的时候,就见到了两个血人,尤其是王公子被抹了脖子,整个脑袋像血葫芦一样!
王夫人扑上去,抱着儿子嚎哭的凄厉之极!
“呜呜,儿子!儿子!你别吓娘啊,你赶紧起来说话!娘来了,娘来了!”
死人哪里会说话啊,所以只剩了王夫人自己演独角戏。
衙门外远远站了不少人,都怕沾染了晦气,又舍不得放过这场热闹。
这会儿听得王夫人哭嚎,所有人都是压着嗓子议论纷纷。
“这王夫人真是可怜,丈夫和儿子都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是啊,王家可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没成亲生孩子,这就断了香火了!”
这是同情王家的,咸吃萝卜淡操心,为王家香火担忧了。
也有幸灾乐祸的跟着掺和,“那可不一定,王公子在外边应该是没少睡良家女子,否则今日也不会死在这事上。万一哪个女子肚里留了他的种,王家这香火不就续上了!”
众人都是听着笑起来,神色古怪。
王家怕是不愿意承认儿子强抢民女,但听到这个说法,怕是也要抱着最后一份希望,去各处寻找那些受害的女子。
当然更多人是明理的,因为王家之事警醒。
“惯子如杀子,家里孩子一定要好好教导,否则别说光耀门楣,不给家里惹下灭门之祸就不错了。”
“是啊,生而不教,还不如不生!”
“王家就是例子,如今怕是肠子悔青也不成了。”
王夫人哭的昏死了好几次,终于等到了城外赶回的大女儿和大女婿。
大女婿是个精明人,同县令大人问询清楚事情经过,也是无奈。
他们就是想报仇也不成,因为何家人服毒自尽了。
最后,王县丞父子的尸体被运回了王家,开始搭灵棚治丧。
若是王县丞活着,泰安县人人都要给几分颜面。即便过江龙也不愿意招惹他这个地头蛇!
但如今,王家几乎算灭门了,又是因为王家儿子欺男霸女惹来的祸事,爱惜名声的人家就不愿意沾染了。
毕竟人嘴两张皮,万一去王家吊唁,谁玩笑一般来一句。
“哎呀,他们两家相处很亲厚啊,不会是家里儿子都一个爱好,喜欢欺男霸女吧?”
这不完蛋了吗,好名声需要累积半辈子,但毁名声却轻而易举!
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啊!
于是,平日里有走动的人家,派个管事去磕头就算全了礼数。
平日没有走动的,恨不得绕路七八里,王家的门前都不愿意经过。
王家寻了大夫给王夫人针灸,也喝了药,王夫人惦记着丈夫儿子的葬礼,支撑着去了前边,结果一见冷冷清清的灵棚,她当时就愤怒了。
“人呢,人都是哪里去了?为什么没人来吊唁!”
王家大女儿和大女婿自觉丢脸,赶紧把她劝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