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走出去,与那婆子说了几句,之后进来道:“太夫人不好了。”
唐氏眸子瞬间一亮,有些激动问:“怎么不好了?”
宋嬷嬷无奈的看着唐氏,道:“刚刚吐血了,府医去看了,说不成了,就这几日的事了。”
唐氏嘴角忍不住翘起,又生生压下,道:“东西都备好了,不必太着急,我去瞧瞧。”
陈氏病倒之后,这段时间唐氏默默准备好了寿衣、寿材,美其名曰“冲喜”。
杨慕和林啸也随唐氏去了景福院。
景福院比起之前的辉煌来,显得有些落魄,稀稀拉拉的几个婆子丫鬟,没精神的样子。
唐氏根本不用禀告,径直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窗户关闭的严严实实,光线有些暗,可也能看出来,床上紧闭双眼的陈氏脸色极差,嘴角还带着血迹。
有丫鬟禀告说,陈氏吐血之后就昏迷了。
府医与唐氏道:“怕是只有两三日的光景了。”
唐氏点头,对宋嬷嬷道:“派人去宫里,给国公爷传个消息,看能不能回府一趟。再派人去趟军营,请太爷和少爷回府。”
宋嬷嬷走后,唐氏又吩咐人好好照看陈氏,又派人去西府请二房来,便出了景福院。
杨慕看着连做戏都懒得做的唐氏,道:“祖母病后,父亲如何说?”
陈氏一向不喜欢大儿子,偏爱小儿子,甚至想要小儿子夺了大儿子的爵位,心眼偏得没了谱。
唐氏道:“你父亲虽然心里苦,可到底是他生母,知道她病重,心里也是沉的。”
杨慕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随着唐氏回去多宝院吃了晚饭,便与林啸一起给吕氏请了个安,就告辞走了。
陈氏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杨慕没那个心思尽孝,况且她已然嫁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从杨家出来,二人骑马去了紫雪园。
上次白棠从林家走的时候,暗示林啸去送,路上让林啸有空可以去紫雪园走走。
今日曹氏母女伏诛,总要去与白棠说一声的。
白棠依旧在那个长孙凝住过的碎薇苑等着,这次是在院子里,坐在石桌边,对月饮酒。
杨慕真心觉得,白棠就是谪仙人。
见到二人,白棠问:“凶手伏诛了?”
杨慕道:“我亲眼瞧见的。”
白棠愣了一下,随即请二人坐下,之后看着林啸,道:“你娶了个好媳妇。”
林啸看了一眼杨慕,点头道:“我知道。”
白棠给二人斟酒,道:“四十一年的女儿红。”
刚刚拿起酒杯的二人愣住。
四十一年?
若是长孙凝活着,正是四十一岁!
白棠眼眶有些红,道:“是你母亲出生那年,你外祖父亲手酿的。我父亲讨了一罐子,就埋在那棵紫藤下。”
他眸光看向墙角的一棵粗壮的紫藤,嘴角的笑容里带着苦涩。
林啸站起身来,举着酒杯走到那棵紫藤旁,扬手将酒洒在地上。
杨慕也起身过去,同样敬酒撒地,陪他站着。
良久之后,白棠道:“别站在那里偷偷哭了,来,坐在这里,我和你媳妇一起陪你哭。咱们今日,不哭不归!”
刚准备流泪的林啸:“……”
并不准备流泪的杨慕:“……”
一个时辰后。
这座小小的院子里,银白色的月光下,三人都有些喝高了。
白棠留着泪,指着那棵紫藤,醉醺醺道:“当年,你娘就爬在上面够风筝,然后一个屁墩,摔在我身上!给我砸得呀!”
林啸泪眼朦胧,指着白棠道:“你这张脸,是不是偷了我母亲的?你说!”
杨慕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绕石桌一圈,五音不全:“爱的魔力转圈圈……”
又一个时辰之后。
杨慕和林啸出了紫雪园,看着马车,林啸表示要骑马。
杨慕晃晃手,脸色潮红:“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
于是二人坐在马车里,由紫雪园的下人送回定王府。
……
定王府西北角小院的凉亭上,林茂看着承启院的灯烛亮了,又灭了,大喝了一口酒。
……
此时,城郊的乱葬岗。
滕管事看着被乌鸦啃噬的两副骨架,流着泪笑道:“天道好轮回!方氏,你也有今日!你害死我女儿和外孙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下场,还不如他们!”
刁善哆哆嗦嗦软在地上,颤声问:“还……还不走吗?”
滕管事看向刁善,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猛然捅进刁善的腹部。
捅了一下不解恨,又捅了几刀,眼看着刁善惊恐的眸子没了光泽,滕管事才缓缓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冷声道:“你……走不了了!”
乌鸦叫声凄然,滕管事一直站到天亮,才拿着沾满了血迹的匕首,回到城里的京兆府自首。
京兆尹井筱收尸查案之后,认为滕管事虽然杀人,却也是事出有因,再加上作证有功,最终判了枷锁二十斤,流放一千里。
杨慕知道之后,说了情,流放地变成甘州,那里唐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