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轻轻叹了口气,这确实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想到舅母身体还未恢复,却要守在自己身旁,虚弱地道:“舅母,您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没事。”
柳夫人握着如意的手紧了紧:“孩子,你告诉我,你舅舅是不是出事了?”
如意怔愣间,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柳夫人手脚冰凉,却还是希冀地看着如意,期待她说出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答案。
沉默了许久后,如意瞧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决定还是说出真相“舅母,舅舅与表哥也感染了疫病,就在隔壁的山上,昨日冯家父子去了隔壁山,杀了许多人......”
柳夫人颤抖着唇,嘴唇嗫嚅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舅舅他......”
“舅母,舅舅他没了。”如意话一出口,泪水又涌了出来。
柳夫人站起身,微微张着唇,目光呆滞地看着如意,四周的女眷们朝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有那平日里关系好的强撑着病体走过来安慰她:“柳夫人,节哀顺变,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要好好代替他们活下去啊。”
柳夫人呆愣了一会儿,面色逐渐恢复平静。
其实在如意昏迷的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心里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行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柳夫人坐回了凳子上:“你舅舅他,走得痛苦吗?”
如意也不知该怎么说了,一剑刺穿了胸膛,怎么可能不痛苦。
可是人都已经走了,又何必让舅母知道这些细节呢?
她摇了摇头:“舅舅他临死前都还在叱骂冯家老贼,他定是不惧死亡的,舅母,您别太伤心了。”
闻言,柳夫人情绪彻底崩溃,她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如意的床上失声痛哭。
“他不惧死亡,却不想想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该怎么办?柳长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说好了要走在我后头的,你怎么可以先走了呢?”
大堂的人无不动容,谁人不知柳大人夫妇感情深厚,成亲多年连个妾室都没有。
如意忍着头疼起身,好声好气将围在四周的女人劝走。
现在舅母释放一下也好,就让她哭吧。
如意使劲眨眨眼睛,感觉似乎视线稍稍好了些,她眯着眼慢慢走出门去。
慢慢挪到水池旁洗了洗眼睛,感觉似乎可以看到东西了。
如意想了想,又打了一盆水,回到床前时,柳夫人的哭声已经渐渐停歇下来。
如意将毛巾打湿,然后递给她:“舅母,你擦一下脸,等您的病好了,咱们就可以下山去看舅舅了。”
大哭了一场的柳夫人,心里虽然还是悲痛,却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柳夫人接过毛巾,看着如意哑着嗓子道:“如今天气还是有些热,你舅舅只怕是等不了太久,如意,你去跟唐督公说说,让我们先下山去处理你舅舅的丧事,行吗?”
“你舅舅去了也不能总让他一个人冷冰冰地躺在外面,我们得带他回家。”
说着说着,柳夫人的泪就如同止不住一般,将脸埋在毛巾里哭了起来。
如意点点头,这件事也只能自己去找唐九离,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总得试试。
“舅母,我这就去,您不要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柳夫人将头抬起来,“嗯,你快去,我不哭了。”
说着将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
如意点点头,交代旁边床位的婶娘看顾一下舅母,如意就肿着一双核桃眼走了出去。
唐九离还在山上留了几个厂卫在附近,如意很快就找到了他们。
“许小姐,”厂卫都认识如意,见她过来,连忙拱手,“不知可是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督公。”
如意直截了当地说道。
厂卫二人对视一眼,“督公此时在东厂,不如我们去请了他上山?”
山上的疫病毕竟还很严重,若是她四处乱走,只怕是传染给旁的无辜的人,至于他们都带了防护的面罩,倒是影响不大。
如意摇摇头:“我随你们下山吧,事情紧急,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想了想,她又说,“你们去寻一辆马车过来,我就在马车上不下车便是了。”
厂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能点头。
谁让督公临走之前吩咐了,有任何事情都要听从许小姐的吩咐,不得违抗。
他们派出两个人带着如意下山,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天已经黑了。
东厂的马都停在山脚下的茅屋后面的马厩里,两名厂卫迅速去牵了马过来,一个人迅速策马离开,不一会儿他架着一辆马车停在如意的面前。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上下,停了下来。
如意掀开帘子朝外一看,大门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东厂”。
“许小姐稍等,我这就去寻督公出来。”厂卫说完,走到门口出示了腰牌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唐九离便上了马车。
“他们说你有急事,何事?”唐九离上车后瞧着如意微微蹙眉。
她怎么脸肿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自己没有知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