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柳夫人与族老争执不休时,听到下人来报,说是表小姐来了。
柳夫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儿,她擦了擦泪,亲自到门口去迎如意。
如意一进门就看到舅母眼睛红肿地站在门口,口鼻还被帕子蒙住,她快步走上前跪在地上:“舅母。”
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柳夫人急忙扶她起来:“孩子,你快起来,你一个人回来的吗?快随我去见见你舅舅。”
“我哥哥送我过来的,然后他便进宫了,等事情结束他再来祭拜舅舅。”如意解释道。
柳夫人点点头,这次她能回来也多亏了唐督公,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
今日柳少元不能回来送他父亲最后一程,幸好如意能来,柳夫人的心里稍稍安慰了些。
带着如意去了灵堂,由于时间太过仓促,灵堂布置得很简陋,幸好木棺是提前备下的,不然真的是手忙脚乱。
柳长林的尸体明显被人仔细梳洗过,他穿着官服静静躺在棺材中,脸色平静,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如意站在棺木前面,只看了一眼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伸手进去摸了摸舅舅的脸颊,指尖一片冰冷。
不是一般的冷,而是如同冰块一般的冷。
如意猜想,定是东厂用冰块保存了舅舅的尸身,不然可能也等不了这么多天。
她站在棺木前默默流泪,柳夫人也陪着她,两个人抱头痛哭。
“舅母,舅舅他就这么走了吗?他是我娘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舅母,我又成了一个人了。”
柳夫人抱着如意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孩子,我昨晚已经哭了一夜了,你莫在招我哭了。”
难怪舅母的眼睛这么红,如意站直了身子,揭下脸上的帕子擦了擦眼泪:“舅母,那您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嗯,你舅舅已经去了,作为他的妻子我有义务替他撑起柳家,你放心吧,我.......”
柳夫人一边擦泪一边轻声说着,抬起头时却吓了一跳,刚刚帕子遮住脸还没看清,现在揭下帕子,就见如意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听声音是一个人,柳夫人都要怀疑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如意。
“孩子,你,你这脸是怎么弄的?”
柳夫人拉着如意走到门口,在阳光下看着更是触目惊心。
如意见外面有不少下人在探头探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重新以帕子覆面,然后才开口:“舅母,此时回头我再细细跟您说,现在还是舅舅的事儿要紧。”
话说完,如意在灵堂前跪下,给舅舅磕头。
柳夫人也觉得如意说得有道理,她才想起来族里的老家伙们还在会客厅等着自己,忙拉住如意的手朝着会客厅走去。
在路上把前因后果跟如意说了一遍。
会客厅内。
族老们年纪看上去都有六七十岁了,四个人整整齐齐坐在两边,见柳夫人去而复返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二伯,四伯,五叔,九叔,这是思云妹妹的亲生女儿,名唤如意,如意过来给四位外公请安。”柳夫人简单地介绍了下,便让如意行礼。
柳思云出生时,家族还住在一起,她当时也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再加上她性格讨喜,乖巧,族里的婶婶伯母都很是喜欢她,夜间难免同自家的男人说上几嘴。
所以,这些叔伯们对这个侄女儿印象都不错。
对于柳思云被自己的丈夫伙同姨娘害死的事儿,大家听闻后都气愤不已,一边骂着许雅中不是人,一边又暗暗骂柳老爷子识人不明,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当时族里还有人去听了许雅中的堂审,更是在当场扔了不少臭鸡蛋,烂菜叶。
所以,听闻眼前的少女是柳思云的女儿后,面色都带了几分亲切。
如意乖巧地逐个行礼后,便站在舅母的身后。
“长林家的,刚刚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是还不尽快决定下来,只怕是时间上会来不及。”
二伯率先开口。
官府给的期限是今日之内将丧事全部办完,所以现在他们必须召集人手去准备动工了,不然下午肯定是来不及下葬的。
如今整个家族内,就数二伯的年龄最大地位最高,他说的话自然是有威信的。
若是旁的事儿,柳夫人也就任由他们决定了,可是此事关乎到她的身后事,她不会退让,也不能退让。
“二伯,我跟长林早就约定好了,百年之后我们要埋在一起。如今你们又说什么要将他埋在枫树林内,这我万万接受不了的,这枫树林内长满了树,根本不可能容纳得下双墓,我不接受。”
“这是长林的要求,我们总不好违背他的遗愿吧?”九叔无奈地开口,“侄儿媳妇,你也别为难我们。”
柳夫人在此事上异常坚定:“不是我为难你们,是你们在为难我,我与夫君几十年的夫妻,如今天人两隔,你们却还要让我们俩死后都不能相见吗?”
嘴里说着,逐渐带上了哭腔,如意发现了赶忙安抚似的顺了顺舅母的后背。
舅母昨夜哭了一晚上,一会儿起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