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唐九离带着一队人敲响了柳府的大门。
门口守夜的小厮打着哈欠来开门,昨夜大家睡得都晚,嘴里骂骂咧咧是谁这么不长眼这么早就来敲门。
打开门见是东厂的人,瞌睡立马吓醒。
为首的厂卫走上前开口:“我等是奉命来接柳夫人回山上庵堂的,快去通传一声。”
“啊,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小厮火速朝着里面跑去,就连鞋子掉了也不管。
如意听到动静艰难睁开眼睛,她起身看了一眼床内侧,舅母正熟睡着,这安神药只怕一会半会儿还醒不了。
这样也好,就让舅母睡着了被接走,也省得她再多伤心一场。
她轻手轻脚起身套上衣服去开门,招手唤来丫鬟,让她去准备一顶软轿。
然后又回房亲手给舅母穿上衣服,等轿子到时,几人合力将柳夫人送了进去。
到了门口时,发现表哥也穿戴整齐同唐九离站在一起。
“舅母昨夜喝了安神汤药还未醒来,表哥,劳你把舅母抱到马车上去。”
柳少元点点头,接过如意手里的薄毯包裹住母亲,抱着她走向事先备好的马车上。
细心安置好母亲后,柳少元探出头来:“我想送娘去山上,表妹,府里就劳你帮着看顾一二了。”
如意十分理解他,忙点点头:“嗯,表哥你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柳少元这才放心,郑重点头后回了马车上。
大队人马跟着马车一同离开后,只留下如意与唐九离站在门口。
“看眼睛似乎消肿了些。”唐九离微微下蹲,在如意面前仔细盯着她,“你感觉怎么样?”
唐九离的眉眼生得极好,他专注时的眼里仿佛有星星在跳跃。
如意耳根子突然有些发红,这样近距离地与他对视,心砰砰乱跳。
“嗯?怎么了?”
见久久等不到回应,唐九离伸手在她额上试了试,“有些发热?”
如意赶紧挡开他的手,感觉就连手掌心也在发热:“没事儿,我们进去说话吧。”
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儿。
因为唐九离是男客,不适合带回舅母的院子,如意只能带着他来到会客的大厅。
丫鬟奉完茶后,便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如意便将覆在脸上的帕子拿掉。
“果然好了些,你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唐九离远远瞧了如意一眼,问道。
如意想了想,这几日似乎除了累也没什么不舒服的,还有就是有些嗜睡。
她觉得兴许是因为自己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哥哥,我的病症应该好全了吧?”
这几日也不发热了,头也不怎么晕了,除了脸上浮肿,感觉自己跟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唐九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手腕给她把脉。
如意又有些不自然了,也不知为什么,现在与他近距离接触就觉得心跳得好快。
难不成是疫病的后遗症?
唐九离皱着眉,听着她的脉搏,侧头问她:“为何心跳得如此快?”
如意有些心虚:“兴,兴许是还没吃饭,饿的。”
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唐九离松开手走到一旁坐下:“我也没吃,不如同你一起吃点吧。”
如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有些慌。
她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好啊。”
刚到膳厅,就看到丫鬟带着东厂的人急匆匆走过来。
唐九离远远看着,叹道:“看来今日这顿饭是吃不上了,我走了,你慢慢吃吧。”
说完转身朝着来人的方向走去。
如意送到院门外,想了想也没了胃口,索性回了舅母的房里。
身体上疲乏异常,如意和衣躺下,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屋外漆黑一片,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如意强撑着起身推开门。
“......如今咱们府里只怕是要变天了,老爷没了,夫人被送去了庵堂内。你瞧瞧这表小姐如今都住进夫人的院子了,只怕是这府里的主子要换人咯。”
如意寻声走到偏门处,就看到几个婆子喝着小酒在闲磕牙。
“哎,咱们做下人的哪管得了那么多,只要按时给咱们发月钱,谁当主子都一样。”
这是另一个婆子的声音。
“话可不能这么说。”头一个说话的婆子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早先皇后娘娘为少爷赐了婚,那位可是丞相府的小姐,是大家闺秀。”
“哪像这位表小姐,听说是从乡下长大的,听着就一股子小家子气,这主母的出生对咱们来说可重要得紧呢。”
又一婆子急忙出声问道:“老姐姐,这话怎么说的?”
“你想想,丞相千金从小什么没见过,出手定是大方得体,那逢年过节的赏钱怎少得了?表小姐就不同了,她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定是手紧得很,你说咱们当差能拿几个钱?还不就指着打赏过日子嘛。”
“再者说了,”那婆子压低了声音,“这少爷未来的岳丈是丞相大人,他还能不照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