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轩难以接受此时的狼狈,尤其还是在盛云昭面前。
事实真相是,姜晚音的确求过他帮忙,他也的确利用自己的职权并且积极的帮她查找当年姜父含冤莫白的真相。
可是他还没查到姜父真正被污蔑的证据时,太子已经即将当年那两名关键证人给捉了来。
他再三盘问之后,二人信誓旦旦的说当年是盛宽逼迫他们做伪证。
如此,他也信了。
当时他眼见太子磨刀霍霍的利用自己的身份带人去拿盛宽。
他以为太子大约是立功心切,尤其是被弹劾的这个关键时刻,他想表现自己一番,便也没有多想的随着太子去盛府先行拿了人。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他上奏的奏折还没写好,宫中却传出了太子遭弹劾之事,而且这次和以往雷声大雨点小不同,表面上看太子已然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因为他的父亲纪国公到现在还未散朝回府,这还是头一次。
原本单单太子这一件事,可以说是巧合,那么,此刻盛云昭如此之快的反击,也未免太巧了。
纪轩突然有些懊悔没有听父亲的话,此时这般焦头烂额下,大半要面临牢狱之灾。
他哪里还不清楚,自己是被太子拖下水了!
几乎突然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盛云昭对自己说过的话。
太子早已经是姜晚音的裙下之臣,尽管他万般不愿相信……
可他了解太子的本性啊。
定是太子前脚许了帮姜晚音,此时便有博美人儿欢喜的机会送上门来,色字当头,没有推掉的道理,故而便循着证人的地址寻了过去,将人直接拿了。
太子行事本就放浪形骸,为所欲为的性子,他哪里管什么真相,捉了人后,利用自己的身份先是威胁他们一通,随后又教了一遍让他们如何说话。
再拿他们家人相威胁,两名证人哪里不敢就范,自己又能问出什么来?
盛宽也顺理成章的下了牢狱。
此时顺藤摸瓜的一通盘问下来,整件事清晰明了。
可让他更加介意的是盛云昭的动作,未免也太兵贵神速了,他坚信一定有人在盛云昭背后帮她。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
众人看着纪轩只在片刻间红了双眼,他突然笑了,看着姜晚音和多木两个人的眼神像是冰霜雨雪般。
“世子,对不起,是妾连累了你。”姜晚音泪水涟涟的望着纪轩。
她的一张小脸无辜还有隐隐对纪轩的失望。
让人不由对她还生出了些同情,人家让他帮忙,可他竟做出这种事。
盛云昭的脸上全是冷漠,可心里却看出来了,姜晚音是在报复纪轩。
如此背叛,她以为纪轩会上去掐死姜晚音。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纪轩最终只闭了闭眼,针刺般的痛感一寸寸在心头蔓延开来,终究是被负了。
纪轩不是傻子,一个是他为之偏宠的女人,一个是他的心腹都出卖了他,他辨无可辨,睁开眼时眼底都是阴翳。
他对着府尹抱手一礼,道:“这件事是我失察,但我没有收买人构陷谁,我虽盘问了证人,可我不过是协助太子……”
他是有罪,可不是这件事的主谋。
事关储君,府尹也无法做得了主,他也得上报待定,当即一拍惊堂木,“相关人等暂且收押,容后再审。”
这相关人等是包括纪轩,却不包括姜晚音。
姜晚音看着多木的目光里是让人错觉的绵绵情意和歉疚。
多木心满意足的对她咧嘴一笑。
姜晚音对多木的表现很是满意,心里都是得意,她又怎能不提前想好退路呢?
也不枉她这段时日以来的温水煮青蛙。
姜晚音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毒,有些挑衅的看向盛云昭: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盛云昭也看着她,她似乎的确低估了姜晚音的狡猾,她竟然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她是提前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吗?
可她想全身而退,也得问问自己答不答应,当即开口:“慢!”
“慢着!”
几乎同时的,盛云昭与一道稍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看去……
一瞬间,众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视线似乎一下就黏在了进来的那名漂亮的雌雄莫辨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着湛蓝色布袍,身材单薄,让人不敢想象世间竟有如此靡丽逼人的容色。
可少年的神情却是阴郁透着孤傲,他的肩头架着一名看不出年岁,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了进来。
那乞丐几乎难以行走,近乎是被他半拖进来的。
众人的目光却移到了那乞丐的双手上。
乞丐的双手被白布胡乱包扎着,鲜血却早已染透,触目惊心。
“阿凌?”盛云昭脱口而出。
阿凌抿了抿唇,随即走到她的前头跪在地上,"大人,小民状告纪国公府恃强凌弱,残害无辜。"
说着,阿凌将那乞丐双手上的白布扯开,瞬间,两只光秃秃的手掌曝露在空气中,双手的十根手指尽数被人切去了。
霎时传来一阵惊呼声和吸冷气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