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深知自家郎君的行事风格,看似恣意张狂的背后绝对严守底线,大丈夫立于世间有所必为有所不为,有些时候哪怕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去维护公平与正义。
绝无可能为了某一个目标的达成而不择手段,甚至葬送帝国之利益。
遭遇了一场刺杀险死还生,以郎君的性情必然会采取报复,任人鱼肉的岂能是那个“棒槌”?但无论怎样报复,也断无可能毫无底线,以耽搁军械之运输、破坏辽东大军备战的方式来打击晋王的威信。
可若是没打算动这些军械,却又为何鬼鬼祟祟的混杂在这些江南赶来的船只当中?
……
到了后半夜,前方装载完毕的船只离开码头,转舵至河面中心的航道往东驶去,到了船队的前方停泊,空出来的泊位则由后边的船只依次递进。
只不过军械太多,码头的泊位有限,装载的速度并不快,按照这样的速度,大抵要到中午的时候才能够装载完毕。
百余艘船只在河面上停驻,绵延的队伍足有将近一里地,除去前方的船只停靠在码头的泊位上有灯火照耀之外,绝大多数都笼罩在黑暗当中,寒风呼啸而过,船只在水面上晃晃悠悠,有若鬼影幢幢。
这些装载完军械的船只便静静的停驻在河边,尽皆熄了灯火,船上的水手以及“百骑司”的“监工”抓紧时间补个觉,否则等到天亮之后,往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可能安安稳稳的睡觉了。
毕竟此时的黄河虽然尚未冰封,但已经有不少地方陆陆续续出现大片的冰凌,稍有不慎便是舟覆人亡的结局……
茫茫夜色之下,一艘船只的船舷下水波晃动,一圈涟漪荡漾开去,随即十几个身穿黑色水靠的人影宛如水猴子一般自水中钻出,轻盈敏捷的攀着船舷翻上甲板,旋即潜入船舱之内。
这些人潜入舱内,先是上前试探睡下的水手,见到一个个都睡得死沉,拍拍脸也不见反应,这才彻底放心,然后便有人拿出绳索铰链,用自带的木杠架设了一个简单的支架,绳索的另一端则将舱底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军械牢牢绑住,几个人一同用力,借助杠杆的原理将沉重的军械缓缓吊了上来。
等到一大包军械吊上甲板,几个人趁着夜色推到船舷旁,再次用杠杆的原理将军靴包一点一点的顺到水中。
诺大的军械包缓缓沉入河底,一圈一圈的涟漪随即被寒风吹拂河面的波浪驱散,神不知鬼不觉。
连续将船舱里三个军械包尽皆丢进河里,这些人才小心翼翼的清除一切痕迹,然后倒退着再次潜入河水里。
寒风吹着船只微微晃动,黑乎乎的河面上水波荡漾。
这些人重新下水之后,并未第一时间离去,而是潜入河底用一个简易的带着木轮的板车托着军械包,沉重的军械包在水里的浮力作用下很是轻便,几个人便拖着走出去几十米的距离,然后返回,浮上水面喘口气,再次下潜。
如是三次,三个军械包都被拖离了船只下方。
确定无误,且销毁了痕迹,这些人便游鱼一般自水底游走,直接游出了最前头船只的观察范围,这才露出水面,登上岸之后背着绳索木杆板车迅速离开,翻过河堤,再向前跑了大概半里地,到了一处密密麻麻的仓库前,熟门熟路的钻入一处库房之中。
外头寒风凛凛,仓库内却是温暖如春。
空旷的仓库内并无货物摆放,这是在当中的地方燃起一个火炉,一个木箱子放在中间充当了桌子,几个人正围着木箱子喝着茶水说着什么,其余尚有皆是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伫立在四周。
当先一个穿着水靠的掀开头上用水牛皮做的面罩,长长吁出一口气,上前冲着当中大马金刀坐着的面庞略黑的青年施行军礼,沉声道“末将幸不辱命,任务完成!”
黑面青年自然便是房俊,闻言道“幸苦了!”
拿过一只大碗,提起水壶倒了大半碗热水,递过去道“喝完热水,暖暖身子!”
“多谢大帅!”
这人便是皇家水师偏将习君买,结果大碗,先是喝了一口试试水温,然后几大口喝完,一股暖流顿时从胃里蔓延全身,将身上的寒气驱散不少。
房俊摆了摆手,道“先将水靠脱掉再来说话,免得寒气侵袭,伤了身子。”
“喏!”
习君买得令,带着众人到了仓库一角,将水靠脱下,有人递上干燥的棉布擦干身体,换上与房俊等人一般无二的黑色劲装,然后回到房俊面前寻了个地方坐了,详细的将行动过程复述一遍。
房俊仔细听着,觉得并无不妥,便问身边的裴行俭“守约觉得可有疏漏之处?”
裴行俭捋着颌下胡须,沉思片刻,摇头道“只要迷药的分量不会太大,导致那些水手和监督的‘百骑司’好手太迟醒来,便不会惹人怀疑。”
房俊便抚掌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便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裴行俭嘿嘿笑道“晋王殿下定然以为咱们会全力破坏这次军械的运输,却没想到咱们只是来一招釜底抽薪,便会忙得他焦头烂额。”
房俊冷哼一声,不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自己可以自私自利不顾帝国利益,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