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装铁骑固然缺乏机动性,但即便陷入重围,依靠其人马俱甲的强大防御,装备的精良,加之骑兵、战马皆乃百里挑一的精锐,结阵之后依旧如同一座钢铁堡垒,坚不可摧。
千余具装铁骑改锋失阵为方圆阵,四周兵卒层层布防,密不透风,高侃率领三百亲兵坐镇阵中,随时向各方支援。这种阵法固然丧失了机动性,但防御极高,辅以具装铁骑的强大的防护,固若金汤。
整个军阵抵挡着叛军主力疯狂的进攻,游刃有余的向后撤退,不让两翼迂回上来的敌人将自己包抄,在海潮一般的叛军包围之中犹如礁石一般岿然不动,任凭风高浪急,砥柱中流。
长孙嘉庆率领本部精锐疯狂冲杀,但是撞上对方阵列徒然支离破碎、鲜血遍地,却难以撼动分毫。
方圆阵在叛军围攻之中缓缓后退,好似一个浑身插满刀刃的碾子,在人群中滚动碾压,所过之处,残值遍地、血流成河。
叛军已然胆寒。
即便是长孙嘉庆麾下的长孙家军队,面对这样一支人数不多却坚不可摧、凑近了便割掉自己一身肉的具装铁骑,亦是胆战心惊,士气迅速低落,由开始时候的疯狂进攻,变为绕在远处呼呼喝喝,脚下却半天不敢上前……
长孙嘉庆也头皮发麻,再多的兵力也经不起往具装铁骑刀口下填堵,周边各个门阀的军队早已经惊惧恐慌、不敢上前,若是自己麾下的家族军队伤亡惨重,往后还如何领袖关陇各家?
但撤退肯定是不能撤退的,被人家这样一番冲杀,死伤无数,若是再不战而退任凭右屯卫从容脱离,长孙无忌非得宰了自己不可……
他挥舞着横刀,大叫道:“围上去,围上去!只需将其围死便插翅难飞,咱们这么多人让他杀,累也累死他!”
周围兵卒默然不语……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千余人的具装铁骑就算战力再强、防御再高,只需将其困死在阵中,犹如瓮中之鳖,迟早给他一个一个吃掉。
可问题在于谁先上前以性命消耗具装铁骑的体力,谁又躲在后边攫取最后的胜利?
濒临绝境、背水一战的时候也就罢了,大家奋勇杀敌谁死谁活各安天命,可眼下情况却完全不同,先上的死、后上的活,谁脑子坏掉了拼了命的先往上冲?
叛军密密麻麻猬集在长安城墙与龙首渠之间的狭长地带,将千余具装铁骑包围起来,但是战斗却渐渐平息下来,更多的人随着具装铁骑向北撤离而亦步亦趋的跟着,却只肯远远的吆喝,或是突施冷箭,但绝不冲上去缠斗。
城墙之上的兵卒向下俯瞰,便见到数万军队跟随着具装铁骑的方圆阵缓缓移动,好似演习一般……
虽然深陷重围,但是具装铁骑却毫无惧色。敌人远远的围成一圈固然始终形成包围,却给予兵卒、战马难得的恢复体力的机会。具装铁骑人马俱甲,之所以机动性差,便是因为负重太多,即便这些兵卒都是身高体壮,战马都是百里挑一,也难以经受巨大的体力消耗。
一旦陷入重围面对四面八方的缠斗,体力迅速消耗,最终只能成为瓮中之鳖,直至全军覆没。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却并不存在。
兵马在叛军围拢之中缓缓后撤,迅速恢复体力,始终保持着强大的战力。高侃居于阵中,兜鍪下的面容沉着冷静,一边指挥兵卒将方圆阵扎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一边等着机会。
很快,机会便来了。
两侧叛军在长孙嘉庆指挥之下一路向北迂回,试图在长安城东北角城墙与龙首渠之间的狭窄处挡住具装铁骑。这两支军队一路疾驰,将将抵达目的地,即将完成合围之时,一支轻骑兵陡然从龙首原上杀出。
数千轻骑兵轻装简从、犹如离弦之箭,居高临下借助地势狂飙而来。迂回包抄的两支叛军根本来不及变阵,因为快速行军而显得散乱的阵型被轻骑兵一冲即破。
轻骑兵于敌阵之中来回穿插,很快将叛军切割成数个首尾难顾的乱阵,而后弩箭骑射,分而攻之,杀得叛军鬼哭狼嚎,亡命奔逃。
没办法,若说步卒对上具装铁骑还能等着对方体力耗尽之后予以包围,那么对上机动性极强的轻骑兵,那就只有逃命的份儿……
北边骤然而起的混乱被高侃敏锐感知,他知道接应的部队已经来了,当即下令:“全军便锋失阵,向北突围!”
“喏!”
麾下兵卒齐声应诺,这一段时间体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兵卒们迅速变阵,得益于平素艰苦的训练,此刻纵然身处乱军之中,变阵的时候依旧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军队上下如同精密的机器完美运作,很快完成变阵。
高侃则由中军位置再度成为先锋,千余具装铁骑组成一个巨大的“锋失”,骤然加速,向北突围。
之前叛军惧怕具装铁骑的杀伤力,不肯上前近战,都远远的保持包围,这就给了具装铁骑充足的空间予以发力。
当具装铁骑再度冲锋起来,再多的步卒都难以抵挡,所有阻挡在其冲锋路上的障碍都被铁骑践踏、钢刀剁碎。
高侃率领麾下具装铁骑一路横冲直撞,向北杀去。
周围叛军惊惶恐惧,潮水一般向着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