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好汉,有话好说,”马仁到底帮着陆窈搭理了许久的铺子,陪着笑脸说道,“我包袱里有几文银两,要不就赔给各位,权当做是给这个小兄弟看伤的钱?”
马仁果断选择破财消灾。
他瞥了一眼被妇人抱着的那个小孩,这些人想来是常年在路上干这种勾当,怎么冲出来,怎么撞上来,都是烂熟于心。
瞧着伤得不省人事,其实最多也就是些皮外伤,他提出给钱,对方应该就会收手了。
“不行,必须报官!”
一个枯瘦的汉子拒绝了马仁的提议,翻身要上马车,许是过于虚弱,那两条着了破裤子的瘦腿蹬了好几下也没上去车缘。
“哎哟,这小兄弟瞧着伤的不轻,要不我这还有一块玉佩,是京城钱庄的信物,你们拿去便可多取些银钱给小兄弟瞧瞧伤?”
马仁不觉得这种劫道碰瓷的人会是真心想要报官,又提出更大的诱惑。
“不行,走,必须进城,报官!”
几个汉子再一次决绝了马仁的提议。
场面一时僵持住,只有那个妇人凄惨的哭泣声。
马仁心下着实奇怪,有些吃不准这些人的意图。
“让这个孩子上来,我替他瞧瞧伤,”马车上,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王妃。
马仁闭了闭眼睛,王妃心善,到底还是出声了。他暗暗留意对方几个汉子的举动,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他情愿拼得自己这条命不要,也定要护住王妃周全。
“这……”
一个汉子走过去看了看那孩子的情况,有些犹豫。
“他爹啊,再耽搁下去,娃子真的死了啊!”妇人凄厉地哭嚎,边哭边朝那汉子的脸厮打。
“快些上来吧。”
马车里的女声,温柔和善,犹如天籁。
妇人抹了一把眼泪,也不再理那汉子,抱着怀中的孩子就上了马车。
马仁张了张嘴。
他有些搞不清眼前的情况,碰瓷的人不要钱财,一定要报官,王妃一个被碰瓷的人,竟然好心地救治对方。
“大兄弟,”马仁心里有疑问,选择直接问,来到那个脸上被妇人挠出印子的汉子身旁,开口问道:“你就给个明话,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妇人抱着怀中人事不省的小儿,上了马车。
刚刚掀开车帘,一股子暖香铺面而来,周身的寒意顿时被驱散了不少,抬眼,看到外表普普通通的马车,内里竟然通铺了纯白的皮毛,一盆炭火燃着也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呛人的烟气。
一个女子,眉目如画,正披着皮毛披风,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见……见过贵人。”
妇人喏喏地开口,她便是瞎了眼,也该知道这个女子身份不一般,只怕是京里出来的贵人。
想到这里,妇人就想打死自己家的汉子。
“孩子伤得不轻啊,”陆窈的声音柔和,隐隐带着刚刚苏醒的困意,“若是吃不饱饭,缺了银子,也不该拿孩子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陆窈拿出一个雕花小木箱,招手,让呆滞的妇人把孩子抱过来。
妇人反应过来,看着纯白的皮毛垫子,又看了看自己儿子满身的褴褛和满头满脸的血迹,有些犹豫。
她的这一个小动作落在陆窈的眼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无妨,一块褥子而已,都是死物,”陆窈让她放宽心,接过那不省人事的孩子,巧手擦拭着血迹,轻触确定头骨有没有碎裂。
这边手中忙着,那边套着妇人的话。
“可是边境的战事严重了,你们背井离乡逃难进不去前面的城池?”
在战时,前线的城池会警戒,一般情况下,不会放流民进去。
可是,若是流民要状告有一定地位的人,指不定就能借着东风进城了。
妇人捏紧了破烂的裙摆,不语。
算是默认。
“无妨,他的伤倒是不算特别严重,这几日小心不要摇晃他的头,”陆窈替小儿包扎好了伤口,“你们也还是照旧进城去状告我。”
妇人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夫人什么都猜到了,竟然还愿意帮他们?
毕竟被平白无故告状,惹一身骚,对于这些达官贵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窈把小儿还给了呆滞的妇人,浅笑道,“总不能让他白受这伤。”
妇人正色,把怀中的小儿轻放在一旁,理了理衣裙,双手交叠过前额,弯腰,俯身。
呯——
呯——
呯——
三声闷响,马仁一脸警惕地看向马车,只见那满脸脏污的妇人脸上泛着水光,抱着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小儿下了马车。
“走。”
妇人冲着几个汉子喊道,当先往前方的城池走去。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夫人,我们……”马仁想问问陆窈的意见。
“跟着他们,他们进城要靠我们,”马车里传出陆窈的叹息,“都是受战事影响的流民,能帮一把便帮一把。”
马仁没再多问,翻身上马,驾车跟着那几人的身影往前方的边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