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至梅雨季,可一路之上暴雨依旧倾盆。
但是这一切对于身穿毡衣头戴毡帽的联军官兵们,却没有造成太多的麻烦。
瓢泼大雨之中,耶律景纵马疾驰,率领着辽王专门拨给他的,剩下的万余纳兰军离开了事先设好的埋伏圈,追着沈逸北去的方向而来。
耶律景,看这姓氏便知道,和当初在西域葬身的耶律仁乃是同一部族之人。
耶律部双出的将星,颇受辽王的重用,乃是北辽王朝的顶梁柱。
然而和耶律景并骑而行的却是一个汉人,此人姓张,单名一个三字,身为大周百姓时犯尽朝规,却屡得逃脱,可是真正的法外狂徒。
此人自认为自己的天命张狂,不适合大周,在遇见辽王的大军之后立刻倒戈来投,受命与耶律景取得了联系,并带去了令辽人寝食难安的军情:沈逸改了原定计划,中途转道去偷袭驻扎在汝阳以南的另一支部队。
耶律景是地位显赫的辽人将星,原本纳兰部的大军,其实都被辽王破格交给了他。
有张三这种内奸的帮忙,耶律景原本以为可以打沈逸一个措手不及,替大辽国立下不世奇功。
谁曾想
沈逸竟然半道改了主意,转而去伏击另一支伏击部队。
这么大的雨天之下耶律景非常清楚,纳兰军们即使隐藏了起来,却肯定会由于散漫的军纪导致警惕性严重下降。
在大草原之上,只要是下雨天,按照老规矩都是无法打仗的。
辽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弓马娴熟是他们最基本的谋生和作战技能,这么大的雨,草原勇士们哪怕再勇猛,也架不住弓弦失效。
无法挽弓射箭,导致辽人勇士的战斗力何止减半?
可是狡猾的中原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敢于冒雨搞出反偷袭的戏码,这实在是令耶律景大为震惊和恼火。
虽然张三急吼吼的跑来通报了紧急军情,耶律景基于根深蒂固的对中原人的不信任,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
经过仔细的盘问过后,身为大辽名将的耶律景作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安排。
为了避免被中原人陷害,这里特指一脸媚态的张三。
耶律景决定,将他率领的辽精锐骑兵一分为二,朝沈逸转过去的方向悄悄的包抄过去。
道理其实很简单,既然耶律景大胆的作出决策,打算反伏击沈逸的主力兵马,那么,他自
然也留有足以应付危机的后手。
说白了,北辽立国之后,国力之所以日盛,纳兰君集起到了十分巨大的作用。
和中原那些逐渐堕落腐化的皇族不同,耶律景能有今日之地位,纯粹是靠无可辩驳的显赫军功,而不是所谓的皇族身份或是裙带关系。
大军跟在耶律景的身后,除此之外,另有三千辅兵随行。
耶律景考虑得十分周全,大暴雨天气高贵的辽勇士们无法挽弓搭箭,难道中原人们就可以了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半道上中了中原人的诡计,仓促之间哪怕是打不过,也完全可以纵马从容撤走吧?
耶律景领着大军,想要绕到沈家军的前头提前设下埋伏。
然而,沈逸却早已经把部队散开在了耶律景的必经之地上,就等着耶律景领兵追过来。
距离大道大约十里,一个不起眼小村庄里,章鹏飞抓过水囊仰起脖子猛灌了一通,然后大声问随行的参议官:“辽狗都到了没有?”
随行的参议官拱手禀报说:“回大人,辽人的前锋已经过去了,只是主力至今尚未见踪影。”
章鹏飞狠狠的跺了跺脚,骂骂咧咧的说:“该死
的辽狗,要过早过,不过拉倒,免得让老子揪心。”
自从跟随沈逸以来,章鹏飞一直默默的惦记着立一个天大的奇功,为将来的从龙之功添砖加瓦。
章鹏飞扭头看了看,一直静静坐在马扎上看军报的本营都监――李康泰,眨了眨眼,问他:“老李,你觉得辽人会不会上当?”
李康泰没有抬头,淡淡的说道:“来或不来,咱们都要承担追击的重任。”
唉,这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了。
李康泰不管何时说话,都学足了沈逸的架式。
不紧不慢,理智得令人感觉到压力山大。
按照李家的军规,军事将领按照军令指挥作战,平级的都监不得擅自干预。
不过,当章鹏飞这个战将的命令超出了上边下达军令的范围,李康泰有义务当仁不让的予以纠正。
别看章鹏飞手握万余沈家军精锐骑兵,可是附近百丈以内负责守卫的牙兵牙将,却都是李康泰带来的心腹勇士。
只要领兵在外,哪怕章鹏飞手握兵权,可是他自己的人身安全,却尽在李康泰的掌握之中。
假设章鹏飞敢起异心,李康泰要想擒之,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便
是沈逸的御下之道,将重要任务交给章鹏飞,是他的信任,安排其他人做都监,则是他的保险。
不大的工夫,哨探来报:“辽人的主力到了。”
章鹏飞闻言不由精神大振,他兴奋的搓着双手,怪声叫道:“他奶奶的,终于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