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案风波结束后的当晚,程少商乖巧的自己去了程姎房间,手里还拿着一个书简,“姊!”
看书的程姎连眼皮都没有抬,而程少商则已经十分熟练的坐在书案前开始做她最讨厌的事情:提笔抄书!
“可知今日错哪儿了?”程姎专心致志的用眼睛看着书。
“我没错,就是阿母不对,这一切和我和阿姊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那个菖蒲和傅母做的,她却不替我们讨回公道!”程少商不服气的说道。
“少商!”程姎的双眸终于离开了书简落到了程少商身上,而程少商也已经因为程姎对她的称呼立刻挺直了背,“你觉得,刚才在九雅堂的人,有谁不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都清楚吧?!”程少商说道。
“你是觉得你虽为家主嫡女,处境却不乐观,连我这个二房嫡女都比不上,倘若今日不能好好解决此事,恐怕日后在家中的日子会不好过,家中奴婢都会效仿傅母和菖蒲,踩着你讨好我来上位,可对?”程姎说道。
“······嗯!”程少商点了点头,“我还不想她们挑拨我和阿姊之间的感情,人心脆弱,多来几次,也许我和阿姊之间会产生心结!”
“嫋嫋,你是程家家主唯一的嫡女,若你在自己家中被自家的奴婢欺负,你觉得大伯父和大伯母的脸面往哪里搁?”程姎说道。
程少商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脸上布满了倔强和不服气。
在程姎心里,程少商是她一手养大的,性子也算是她惯出来的,所以程姎对于程少商十分了解。
“刚过硬易折,人过刚易伤!嫋嫋,你可反击欺负你的人,却不能落下把柄,你要明白,在这世道,我们女娘比他们儿郎活得艰难,名声对于我们而言太重要,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程姎冲程少商招了招手,在程少商靠在她身边时,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你是觉得大伯母用你的尊严和清白成全了我的脸面,但嫋嫋,这便是现实,在这个都城里,脸面比性命更重要。好比凌不疑,得皇上疼爱,自己又手握重兵,却依旧只能容忍城阳侯和继母淳于氏恶心他,只能委屈他的阿母,无法为他阿母讨公道!”
“阿姊!”程少商趴在程姎的大腿上,神情有些懵懂。
“嫋嫋,就连凌不疑那般的人物都必须屈服在世俗中,你觉得,你可以避免吗?”程姎轻轻拍打着程少商的后背,“嫋嫋,我阿母前不久才被休回家,我阿父又离家读书,若这时大伯母处置了阿母留给我的人,府中一定会谣言四起,大伯母认为那样会让我在府中不好过,更有可能影响我在外面的名声,所以才会在真相和我的脸面之间选择我的脸面。”程姎说道。
“阿姊,你少说了一样,还有阿母的名声,她也不想担上苛待侄女的名声。”程少商说道。
“嫋嫋,阿姊说这么多,并非想让你原谅大伯母,你受了委屈为自己争辩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为自己争辩时却不能将自己陷入困境,你可知若那句忤逆若传了出去,对你有多大的影响吗?外人不会去探查缘由,只会添油加醋,将你按在耻辱柱上,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再则,有阿姊在,又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程姎说道。
“我知道的,有阿姊在,谁也不能让我受委屈,我只是······”后面的话程少商没有说下去。
“阿姊知道,你只是想证明你在大伯母心中的地位。”程姎说出了程少商后面的话。
“阿姊,我于阿母而言,到底意味这什么?”程少商抬起头看着程姎,她的眼中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嫋嫋,你是大伯母唯一的女儿,她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程姎说道。
“可是···她抛下了我!”程少商委屈的说道。
“嫋嫋,你可见过战场的惨烈?不仅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凄美悲壮,还是妻离子散,血流成河,寒鸦啄食,是关系到一国盛衰。数不清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每一个回不去的将士身后都有一个痛苦的家,在那里最灿烂最鲜明的,便是被鲜血染红的军旗。你知道为何他们明知自己有可能回不去,却依旧不后悔、不回头的奔赴战场吗?”程姎说道。
“为什么?”程少商说道。
“因为若无国,便无家!若让那些非我族类者入侵了我们的土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烧杀、奸淫、抢掠,他们能做出的事情绝对比你能想到的残忍、恶毒百倍千倍,每一个将士都有亲人、爱人,他们不愿他们重视之人面临那么残忍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向前走,不回头,也不能回头。嫋嫋,作为女儿,你可以怪大伯母抛下你,你可以不去爱她,你可以怨她,因为大伯母确实对不起你,没有做好身为母亲应该做到的事情,将你一个人独自留在了家里。但作为一个百姓,你不能恨大伯母,因为她舍生忘死,用自己的命和身躯保护着我们,为我们提供安宁幸福的生活!”程姎轻轻抚摸着程少商的头发缓缓说道,“嫋嫋,大伯父大伯母他们真的很伟大,舍小家为大家,他们难道不想一家人团团圆圆,陪着你一起长大吗?可世间哪有两全之法,生而为人总会有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