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回到撷秀宫,把他今天和甄玉唇枪舌战的过程,全部说给了婉妃。
说完之后,岑凌霄又嗔怪道:“母妃出手太草率了,我本以为她是个雀儿,可以抓进笼子慢慢玩,没想到是一头狼,差点把我的手给咬伤了。”
婉妃倒也不着急,依然闲适地摇着纨扇:“虽然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能破解驯鹰之毒,但是老三你别忘了,说来说去她不过是个姑娘家,再狠,又能狠到哪里去?她唯一的仰仗就是太傅,晏昉是一把伞,晏家一大家子,全都躲在这把伞
岑凌霄抚掌而笑:“母妃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打算从她外祖那儿下手。”
婉妃一脸赞许,她笑道:“凡事不能太着急,等她身边的依靠全都倒了,你看她还能去依靠谁?这丫头果然不是池中物,也算老三你眼光卓绝,识人不错,只不过,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罢了。”
岑凌霄想了想,又问:“母妃,妹妹还在发脾气吗?”
婉妃一笑:“你别管她,熙娇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摆大小姐性子,过会子她自己就好了。”
他们母子两个谈得越发入港,岑熙娇却独自呆呆坐在窗前,母亲和哥哥的谈话,偶尔会飘进她的耳朵,尤其那句“她过会子自己就好了”,听在岑熙娇的耳朵里,无比刺耳。
那日皇后的寿辰上,她被婉妃一杯“加料”的酒给放倒,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等她再醒来,寿宴早就结束了,而她还听到了一个更加惊悚的消息:她的好闺蜜邓念桐,因为在席间诽谤永泰公主,被陛下推出午门斩了首!
刚听到这消息,岑熙娇怎么都不肯相信,她抬手刷的打了宫女一个耳光,捶着床,嘶声道:“胡说!胡说!这不可能!”
旁边的婉妃却淡淡道:“邓念桐已被斩首,连她父亲也因为教女无方被罢了官,熙娇,这都是事实。”
“母妃既然在场,为什么不救她?!母妃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念桐被斩首!”
婉妃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去救她?邓念桐自己找死,偏偏要在这么重要的寿宴上造谣生事,她自己蠢,非要奔着死路去,这又能怪谁?”
岑熙娇身上一阵阵发冷,她雪白着一张脸,直愣愣瞪着婉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女儿这样子,婉妃叹了口气,她放下纨扇,走到岑熙娇身边坐下,又轻轻拍着女儿的手:“我早就说过,你那些姐妹淘,没有几个上得来台面的,你要少和她们来往。熙娇,你不能因为人家奉承你两句,说些你爱听的,就把人家当成亲姐妹。像邓念桐这种女孩子,既没有强势的身家背景,本身头脑又不太好,留着她在你身边,百害而无一利!你看,她这次就差点把你给拖下水了。”
岑熙娇身体僵成了铁板一块!
“蠢”、“没脑子”、“上不得台面”……母妃竟然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她的朋友!
邓念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甚至连婉妃都当成自己的亲妈来孝顺,每逢年节,邓念桐是一定要进宫拜见婉妃的,而且每次拜见,都会送上价值不菲的礼品。
可是这个“亲妈”却如此鄙夷她,明明邓念桐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才出言造谣甄玉,但婉妃却见死不救,还耻笑她脑子蠢,死了活该……
那么,自己呢?
岑熙娇忽然混混沌沌地想,自己的脑子也不好,自己也上不得台面,否则,亲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用一杯酒将自己迷晕,送回房间草草了事?这比处理一只讨人嫌的猫还不如啊!
哪怕她事后醒来,冲着婉妃哭闹,婉妃也只是冷冷一句“你好好想想,自己错哪儿了?”根本就没有一句暖心安慰的话。
今天,她可以随便牺牲邓念桐,只因为她“没有价值”、“自己找死”,那么明天……母妃是不是可以同样牺牲掉她?!
在母妃心中,三哥是最重要的人,三哥登上皇位是最重要的事,除此之外,全部等而下之,全部可以抛弃,就像抛弃一只破了的旧鞋子。
她是母妃的亲生闺女没错,可是,在她母妃这种雄才大略、冷酷不亚于男子的女人看来,亲闺女,又能值几个钱?!
岑熙娇忽然觉得冷,寒冷,从她的心口一个劲儿往外涌,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冰住!
她不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婉妃看她这样子,皱起眉问:“熙娇,你去哪儿?”
岑熙娇也不回头,她喃喃道:“我冷,我要晒晒太阳……”
岑凌霄噗嗤笑起来:“这丫头疯了?七月天,她要出去晒太阳?”
婉妃摇摇头:“算了,不要管她,由她去吧。”
是了,你们根本就不会管我,岑熙娇在心里默默地说,你们拥有彼此就足够了,你们根本就不需要我!对你们来说,我就是个多余的!
从撷秀宫出来,岑熙娇茫茫然在皇宫里打转,虽然七月炎热的太阳晒在她身上,但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热。
岑熙娇只觉得透心凉,母妃和三哥的那番话,让她寒透了心。
不知不觉间,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竟然看到了一片望不到边的夹竹桃林。
岑熙娇这才后知后觉打了个哆嗦,自己走到了蟾阙宫,她那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