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柴进来说,有位姓戴的先生求见时,甄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老柴见她发愣,又加了一句:“他说他是玄冥司的代理统领。”
甄玉这才恍然大悟:“是他啊,快请。”
戴思齐是个瘦瘦高高的青年,五官有些平淡,从他的脸上并不能看到婉妃那种刺目的美貌,也许他更加像他的生母,甄玉暗想。
戴思齐五官线条疏淡,说话语气更是淡声淡气的,不太像个活人,情绪起伏很小,这多半源于玄冥司内部的传统训练,七情上脸,太容易激动的人,是不适合呆在玄冥司这种地方的。
“皇上今早把我叫了去,和我谈了玄冥司选拔统领的事。”戴思齐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喻凤臣已经不能视事,过往玄冥司的传统,都是由副手替代。”
甄玉也淡淡道:“皇上这次希望打破老规矩,让我参与统领的选拔,我想,隐门里的长老们也不能罔顾皇上的想法吧?”
戴思齐点了点头:“所以,皇上和隐门的白长老商量之后,想出了一个比试的法子,胜者就是下届统领。所以我今天,就是过来通知公主这件事的。”
“什么法子?”
戴思齐从怀中,掏出两个纸信封,一只是红色,一只是绿色。
信封是封好口的,表明此前无人知晓里面内容。
“这是从隐门里传出来的,是两件等待调查的案子,两个涉及的应该都是当朝高官,所以京兆尹处理不了。”戴思齐说,“我和公主各选一桩,各自处理。一个月内查办清楚,不能残留丝毫的不干净。”
“所谓的不干净,怎么讲?”
“当事人及其家眷畏罪潜逃,或者该杀没杀、该抓没抓,甚或有了狡辩翻盘的余地,这在我们玄冥司来说,就叫‘案子办得不干净’。”戴思齐看了一眼甄玉,慢条斯理道,“我听说,喻凤臣就在公主身边,若是有不懂的,公主尽管问他就是,他虽然身上废了,脑子多半还没废。”
据说这个戴思齐是喻凤臣的副手。
甄玉曾经亲眼见过,喻凤臣的那些下属对他毕恭毕敬、恨不得趴在地上舔他鞋底的样子。但是现在喻凤臣下了台,这个戴思齐的语气就立马大转弯,不再具备丝毫的尊敬,仿佛在谈一个卑贱的废物……也许,这就是玄冥司内部特有的文化。
甄玉皱了皱眉:“可是,由谁来做最后的裁决呢?毕竟案子办得干不干净,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
“最后的裁决者是白长老。”戴思齐淡淡地说,“你放心,白长老很讨厌我,他是不会偏向我的。”
“……”
戴思齐又将红绿那两个信封,往甄玉面前推了推:“公主,请选择吧。”
甄玉却没有立即伸手,她又皱眉道:“我还有个问题,如今你是玄冥司的代理统领,也就是说,你手中,有人有权,而我,什么都没有,你我相差如此悬殊,这要怎么比?”
戴思齐笑了笑,点头道:“公主说得没错,皇上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又从怀中掏出了四个黑色的小木牌,牌子的正面,写着木、水、火、土四个字。
“这是玄冥司四个队长。五行之中的金代表兵刃,由统领掌握,暂时在我手中。”他伸了伸手,“剩下四个我们一人一半,公主挑两个队长,这么一来,包括他们的下属,都会听从公主您的吩咐。”
甄玉觉得这样还算公平,她想了想,拿起了水和土。
戴思齐将剩下两个木牌收起来,又补充道:“您可以找这两名队长以及喻凤臣一同商量,但除此之外,请务必保密,不要把案情告诉无关人员,而且除非主动表明身份,否则您参与统领选拔的事,外界目前也是不知道的。另外,还有一把尚方宝剑,就悬挂在玄冥司的内堂墙壁上。如办案过程中确实有需要,公主可以自行取来使用。”
平心而论,戴思齐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足够公平公正了。
甄玉再没什么不满了,她伸出手来,在红绿两个信封跟前,犹豫了一下,拿过了红色的那个信封。
戴思齐微笑着,将绿色信封收了回去:“这么一来,我与公主殿下的比试就开始了。因为调查的是朝廷高官,公主您有去各部查询档案的权力——”
他将一枚鲜红的令牌放在甄玉桌上:“这是皇上钦赐,名叫‘血令’,一共两枚,正副统领各有一枚并且没有任何权力上的差异。如有官员阻止公主查案,您就直接将这血令牌祭出来就行了。”
甄玉将血令收进怀中。
戴思齐这才站起身,他看了看甄玉,忽然神秘地说:“不想拆开来看看,要调查的是谁吗?”
甄玉谨慎地说:“不了。”
“看一眼,如果您觉得不妥,还可以和我换哦。”
甄玉更加警惕,她淡然道:“君子一诺,重于千钧。既然我挑了这个信封,就没有再更换的理由,况且那样一来,戴先生您不就两个都知道了吗?”
甄玉心想你自然是轻车熟路,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案,可我是个生手,到时候你知道了我办的是谁,说不定会来给我找麻烦呢。
戴思齐见她并不中计,于是龇牙一笑。
“虽然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