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当务之急是如何让那帮觊觎血书的人知道你已经将东西送了出去。”
张芷姝收回了被撩拨得心荡神驰的思绪,刚才她就已经想通了韩琰的意图。
“十方楼行事诡异,血书落在他们手里,即便不被销毁也不会将真相公诸于众。”
张芷姝略微思索便与韩琰同时脱口而出:“靖王!”
二人相识一笑,默契在眼波中流转。
“太子大婚后,太傅一脉以及朝中所有老氏族便彻底倒向了东宫,靖王断然不会坐视东宫势力日益壮大。
老将军在信中提及大军开拔前,罔顾军令私自出营的明斋,便是太子的表兄,江东容氏长房嫡长孙。
明斋一出生便被当时的容德妃接进宫,不久后容德妃便怀上了当今太子,德妃便认为是明斋为她带来了好运,于是越发宠爱,令他受教于宫中名师,自幼与太子一同长大。”
韩琰凝眸眺望着远方,刚毅的面容略显沉重。
“容氏府兵见陇西军落于下风,当时便带着明斋突围,世家贵族子弟的命,比普通人矜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张芷姝不服,“所谓的尊卑贵贱还不都是人定的?仅凭一个姓氏一个出身就比别人高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世道如此,不公如斯。”韩琰又何尝不是满腔悲愤?
“刑老将军战功赫赫,然也仅位至陇西大将军,一生守着锦都那些世家贵族子弟便是下派历练也不愿意来的贫瘠疆土,仅因出身寒门便再无晋升之机。”
英雄无用武之地,庸才却身居高位!
张芷姝心头压抑,她知道仅凭一腔热血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改变眼下的时局。
见她面色黯然,韩琰宽大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靖王兴许不是明君,但太子与老氏族牵扯太深,东宫若是一手遮天,寒门子弟便更加永无出头之日了。”
“嗯,我信你,血书交给我吧,我会让马莲娇毫无破绽可言发现它。”
张芷姝已经想好了怎么做,韩琰也没有多问,而是信任地将血书交给她。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交代。”
“不,我不是不放心,芷姝说道:“面见靖王,请让我同去。”
“好,”张芷姝想也不想就答应。
两日后,西市口。
马莲娇穿着披风带着斗笠,手里牵了个花袄子洗得发白的小姑娘,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处不起眼的老宅院。
“姑姑,姑姑!我给你带新人来了!”
入了后院马莲娇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妞妞被她拉着一路疾行来到内堂,小姑娘还没看清眼前什么情况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本能反应吸吸鼻子嗅了嗅,当场不省人事地昏了过去。
“楼里的迷香还是这么厉害,迷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马莲娇今天是来领功求赏的,是以情绪高涨,红光满面。
梅姑掌管十方楼下专司情报的宴月阁,多年经营,如今宴月阁已遍布大魏各地,所有人提及这块金字招牌,无不竖起大拇指道一句温柔乡!
销金窟里英雄冢,梅姑要做就是不断替十方楼调教风情万种的姑娘,然而马莲娇真是她见过过最蠢笨无脑的女子!
梅姑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更不愿与她多言,只冷冷地睨着眼,“血书拿到了?”
“姑姑真是明察秋毫料事如神!”
马莲娇逮着机会就使劲拍马屁,虽然明知道不管再怎么拍马屁,管事姑姑罚她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手软,马莲娇还是堆起了满脸笑容。
“嘿嘿,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血书,姑姑,你猜韩琰将血书藏哪儿了?”
梅姑弯下腰,如玉般纤细的手指抬起妞妞的下巴,像检查货物一般,仔细端详着妞妞的五官,并不理会马莲娇。
“眼睛有泪痣,一生命运多舛,是个可怜人,不过这世间男子多数都爱垂怜命运多舛的可怜女子,瞧这眉眼,将来长开一盒倒也勉强算个中等姿色,能派上用场。”
“嘻嘻,我帮姑姑物色的人选必定不差,别看猫儿岭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水土还是狠养人的!如今有粮食吃了,再过过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方面黄肌瘦的鬼模样,到时我再帮姑姑多物色几个美人胚子。”
马莲娇殷切讨好,又自顾自地往下说道:“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谁能想到韩琰竟然将血书偷偷藏在老虎肚子里了!怪不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那你又是如何得手的?”梅姑生性警惕。
马莲娇便绘声绘色地说道:“韩琰将血书取回来后交给了张芷姝,打算让张芷姝呈给安郡守,再由安郡守转呈太子殿下,可惜中间出了岔子。”
“什么岔子?说仔细。”
“先前为了对付张芷姝,我让铁柱媳妇去找了王麻子,王麻子掳走了韩珍还差点将她玷污,这事儿原本瞒得神不知鬼不觉,可铁柱媳妇偏偏在来韩家找我时遇上了张芷姝,三两句话就被她炸出来了。”
马莲娇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铁柱媳妇真是个蠢货,不过也算她为了闺女的前程做了件好事,她把罪名全都揽在自己头上了没把我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