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他跟爷爷在生产队处境尴尬,自身都难保,按理说不该掺和别人的事。
但……
“江奶奶,推小宝的可能不是江软软,相反她可能才是救了小宝的人,她右手里头一直攥着一截衣服布料,应该就是小宝的衣服。”
江软软这才感觉到手里有东西,手指头早就僵硬麻木,慢慢松开,里头果然是一块衣服,都被她中指手指缝流出的血弄红了一块。
江喜把布料拿起来,在小宝身上做比对,就是他肩膀缺的一角。
“我就说我家软软不可能推小宝,娘,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着布料,江馨甜露出几丝慌乱,忽然哭的更大声。
“妹妹推弟弟是我亲眼看见的,那时候我在稍微远点的地方,那里就他俩!说不定是把小宝推下去的时候害怕,又抓住了他,改不了是她要害死弟弟的事实,奶,跟外人比,不信孙女我的话吗?”
江老太面露思索之色。
甜姐儿会说话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奶奶。
两岁的时候,有个人路过村里跟她讨水喝。
那人喝着水,说受了他们家的恩,再加上江馨甜满身福气,另一个孩子却一身倒霉相,让他啧啧称奇,这才偷偷告诉了她自己是算命的。
江馨甜三岁那年生产队收麦子,是她对着大晴天叫嚷着要下雨,让大伙儿赶紧把摊开晾晒的麦子收起来。
大队长怎么可能听一个小孩的话,江老太倒是注意了。
一家子守在晒谷场,等大雨点砸下来,别人还在往这边赶,他们已经开始收麦子了。
整个公社,就向阳生产队损失最小。
江老太一家还得了大红花、毛巾跟暖壶、茶缸子,是全生产队的大功臣!
因为这,她走到哪儿都腰板挺的笔直,总把这件事挂在嘴上。
过年的时候,提前好几天江馨甜就说大年三十会下雪,让江老太把柴禾搬点进屋,被雪打湿。
江老太半信半疑搬了柴,一早上起来还真下雪了。
这两件事以后,江老太就彻底信了江馨甜有福气的话。
看看江馨甜,再看看江软软。
“奶信、奶当然信,不信你信谁?布头对上了又有啥用,甜姐儿还能害她亲弟?”
江老太又骂宋煦,“你给我滚边儿去,自个儿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我家的事用得着你一个坏分子管?”
江馨甜心道,她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嘴上连忙道,“宋哥哥也是好心,他们还救了小宝呢。”
可惜此时的江老太成了猪队友,生怕跟她要治病的钱。
“好心个屁,不就是把了把脉,不用他把脉你弟也没事!”
江馨甜都要气得翻白眼了,偷偷拉了拉她妈李娜的袖子。
李娜弯下腰,把耳朵凑到江馨甜跟前说悄悄话。
“娘,妹妹这回能把弟弟推下山,下回指不定干什么,说不定还会克到你跟爸,为了你们跟弟弟好,还是让奶分家吧!”
江牛身体壮得像头牛,每天在生产队都能拿满工分。
反倒是江喜好吃懒做,能偷懒就偷懒,天天被大队长抓,十分的满工分,能拿七八分就不错了。
原本粮食就不够吃,还成天拖后腿,讨厌死了。
李娜早就看江喜一家不顺眼,嗷的一嗓子闹开。
“娘的小宝啊,江软软这个灾星,是要害的老江家断子绝孙啊,这回没害成,还不知道下回咋样!没了你,娘可怎么办!”
“小宝要是没了,就当是替你奶挡灾了,下回扫把星还不知道怎么祸害咱家。”
“我知道这话我这个当儿媳妇的不该说,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没了、这个家也没了!娘,咱分家吧!江软软不能留啊!”
明明这件事是江馨甜偷偷提议的,这会儿又拉着李娜。
“不管软软咋样,那是我妹啊!娘你怎么能提分家呢?妹妹也不想当扫把星,她也很可怜。二伯跟二伯娘才赚那么点工分,分了家让他们怎么活?”
频频被提到名字,江喜怀里的江软软不由自主哆嗦了几下。
她已经不哭了,只是还控制不住的抽噎着,手死死抱着江喜的脖子。
李娜剜了眼江软软。
“闺女啊,你就是心善,心善没用,你要等着她害死你弟、再害死你吗?算命的说了,你是老江家最有福气的人,要是你出了啥事,老江家都要倒霉,说不定还要丢命!”
江老太活了那么大岁数,不仅看不开,反倒是越老越惜命。
她还想看着孙子小宝娶媳妇、抱重孙子呢!
“你娘说的对,咱这就分家!”
分家?
江喜急忙道,“不行啊,不能分家!那不是让全村人看笑话吗?我跟我媳妇那点工分,养活不起自个儿啊!”
这大咧咧的话引的不少人嘲笑。
头一次见这么干脆承认自己蹭吃蹭喝、偷奸耍滑的男人。
江软软手指抠着江喜脖子后面的皮肤。
“爹,要分家!”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江喜才能听见。
江喜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