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珃生怕冯紫英再真对她给予厚望,不忘添一句:“我那时候不过是仗着刚机缘巧合得了高人的指点,所以用一两次自己福缘来试试,算不得真。如今隔着那时候高人指点已经太久,怕是我也没那个心力了。”
冯紫英忙去看贾迎春,却见贾迎春不知何时已经被鸳鸯拽到远处去赏花了,便与贾珃说:“只试试也好。”
看贾珃不应声,他俊眉拧起:“实不相瞒,我母亲那病怪得很。正经太医都瞧不出端倪,正需要妹妹这种看奇病的有福之人,即便是查不出端倪,能帮我母亲去去恶气也好。”
贾珃本打定主意不多管的,听闻得了怪病的是他母亲,不免有些犹豫。
旁人不知,但她是瞧见林黛玉日日思念亡母偷偷垂泪的。失去了母亲的庇护,无论孩子几岁,即便是身边有其他长辈呵护,心里终究空空的没有个实在的着落。
贾珃抄着小手老神在在思量许久,终是一叹:“那,劳烦冯哥哥择个合适的日子到黑油门那边接我去吧。”
冯紫英大喜,连连作揖:“多谢妹妹。”亲自带了贾珃到廊庑,又亲自给她打了帘子请她进去。
入内自是一番寒暄见礼。
贾珃看林黛玉也在,便想过去和她坐着。还没走两步,又被冯紫英苦哈哈的表情给挽留住,于是脚步挪移到了博古架旁。
“冯哥哥还有事?”她仰着头问。
冯紫英貌似在看架上古玩,口中轻声道:“我想先和妹妹大致说下母亲情形,免得妹妹见到后再没心理准备。还望妹妹先瞒着旁人,只说我母亲缠绵病榻。”
他从刚才与这小女孩儿的交涉中,下意识觉得她很有主见,不仅能听懂他的意思,还能体会到他话语里的焦灼,记住他的叮咛。
也不知为何宝玉说这个妹妹痴痴傻傻的。
若真痴傻,那也是“大智若愚”罢。
贾珃闻言颔首。
冯紫英便道:“自去年腊月开始,我母亲不知怎的开始梦魇。醒来后时常说些胡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吃过多少汤药,看过多少大夫都不能成。即便是做了法事和道场,也不见好。近日来这般的情况愈发严重,妹妹到时候……有个心理准备,莫要被吓到。”
他一心只顾着说话,没留神手底下,一个不小心,随手拿的古玩从他手中滑落直直往地上坠去。
冯紫英下意识“哎呀”声惊叫。
再一看,那古玩竟是意外地落入了小女孩的怀里,被她抱个正着。
贾珃面不改色地把东西递给他。
冯紫英接了,轻吁口气连道好险:“若非妹妹恰好抱住它,我怕是要被主人责怪死。”
这时屋里其他人听到角落这边他的喊叫,贾蓉就问:“可是有什么事?”
冯紫英随口掰扯:“这奇珍倒是有趣的很,可惜贵府大老爷不肯割爱,不然我定要觊觎它带回家的。”
贾珍仔细看了眼,急道:“旁的你若看中了,我还能赠与你。那东西使不得,是蓉哥儿媳妇放着的,万万不可赠人。”
“既是如此,我断不能夺爱了。”冯紫英刚刚不过随口一句,与贾珍来往几字便作罢,高声问贾珃:“妹妹可否往将军府一叙?将军府有好吃的果子,妹妹若是喜欢的话,尽可以多吃些多拿些。”
贾珃听得出他这是在为她到冯家铺路,便促狭笑笑:“可我家果子也多得很。”
冯紫英没料到这一出,愣了愣。
“那不一样。”贾蓉在屋子另一侧说道:“将军府前段时间得了宫里赏赐,有些稀罕物是我家也没的。你若去了,保管吃得舒坦。”
众人善意地附和。
贾珃一看便知,这些说辞是宁国府几人串通好的帮助冯紫英,为的就是让她到将军府走一趟。
想来他们还不知道,刚才冯紫英已经把话和她直说了。
贾珃顺势颔首:“那我就到贵府叨扰一番吧。只是我年纪小,很多事情看不懂看不透,若是莽撞了,还望冯哥哥不要介意。”
冯紫英喜不自胜,忙道:“只是邀妹妹去顽而已,瞧得出瞧不出都不打紧。等安排妥当了,我便给妹妹下帖子,让人来接。”
贾珍贾蓉见事情成了也很高兴,开始张罗着摆膳。
翌日一大早,贾珃才刚吃完早膳,夏叶急匆匆进门来禀:“姑娘,神武将军府上来人了,邀您到府上去,即刻出发。”
这消息让贾珃着实吃了一惊。
她本以为将军夫人病了许久,不急于一时半刻的,那边会准备妥当了才来人叫她。没想到对方那么急切,竟是片刻也等不得的模样儿。
于是她多了几分郑重其事,生怕将军夫人现在的情况比冯紫英说的还更严重,忙让郭妈妈去安排出行。春枝看早晨寒气依然重,拿了件小披风给她裹上。
刚走到院子遇到邢夫人和贾赦站在门口说话,两人面颊紧绷显然谈得不太愉快。离近了,隐约可听邢夫人道:“老爷喜欢什么样儿的,尽管收在身边便是,何苦问我一声。”
贾珃深知这个话题不是小孩子们该涉及的,匆匆和两人福身问安打算避开。
没走几步被贾赦叫住。
“听闻你要去神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