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瘆人,但想着里头的东西,他心一横,抄了钱老六腰间的镐头就往里一顿搅动扒拉。
嗤嗤、嗤嗤——
刺耳的声音刮着棺材板子,一镐头过去,险些划开沈云杳的脖子。
棺材里逼仄,她即便马上躲开,还是避不及肩头给划了一道浅口子,疼得嘶了一声,手一摸,有一点湿粘粘的。
沈云杳:出血了!
茅坑里跳远呐——过粪了哦。
才来就被困在棺材里便算了,一次两次的要命可还行,她这都流血了!
她向来惜命,当即愤怒盖过恐惧,扯了旁边死鬼的一截裤腰带打了个圈就往镐头上挂,整不死这俩人贩子,她就……就陪宋家的一块躺边上去。
钱老四果然上当,镐头肯定勾到了东西,沉甸甸地拽不动,他兴奋地用力拉。
沈云杳看裤腰带绷得直直的,三两下就把裤腰带的另一头解了。
钱老四看拽不动,蓄了力气奋力倒身后拉,那头的力道突然泄了个干净,惯得他啪唧摔了个大马趴。
镐头上勾出一条灰青的长带子,一瞧就是男人用来拴袍子的。
钱老四脸都绿了,“他娘的,晦气!”拽下带子嫌弃地甩在地上。
沈云杳抓住这短短的空挡,抹了左肩上的血,往自己眼下一顿糊糊,拔散头顶的发髻,揉乱头发倒下来盖住脸。
趴着身子伸出手左右巴拉,抖着嗓尖声桀桀怪叫。
“冤……有头,债……有主……”
“我好冷啊……冷……来……陪……我……”
沈云杳嗬嗬嗬地从破漏的棺材板子里探出爪子,不时闪过一张血红的脸,白眼向上翻到眼珠子都酸了,总算把外头那俩惊呆了的吓回了魂。
钱老六只瞥了一眼,那手黑瘦干巴的,可不就是傍晚前俩人在集市上拐来的小傻子,立即就遭不住了。
“真、真是闹鬼了,我的娘哎——娘哟!”
“别、别、别找我……不、不是、不是我啊!”
钱老六腿软得跟个棉花似的,连滚带爬的半天跑不出五步就脚下打结绊倒了自个。
钱老四也没想到里头的真成了鬼,倒吸一口冷气。
亏心事干多了,哪有不怕索命的。
他先前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此刻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也没比钱老六好到哪里去。
眼看棺材里的鬼就要爬出来,钱老四镐头也不要了,慌乱间抓过灯笼朝棺材砸过去。
看阻止不了那东西往外爬,他扯过还在软在地上的钱老六往后一丢,能挡片刻挡片刻,自己扭头跑,保命要紧。
灯笼撞到棺材,咚的一声跌在地上,火苗烧尽了外边的纸皮,灼卷了野草的叶子,幸而才下过雨,草地湿漉漉地烧不起来。
没一会儿火苗熄灭,留下一圈黑印和腾起的黑烟。
那俩吓得不轻,四个脚后跟一前一后绝尘而去,比她想的要胆小得多。
跑远了正合她意。
沈云杳收回手,豁口涌进来的黑烟呛了她一口鼻子烟灰。
“阿嚏,呸呸呸忒!”
她抽嗒着鼻子抹抹眼,扒拉了一块石头进来,使足了吃奶的力气,闭着眼就是一顿猛砸。
对不住了,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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