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隔日过了晌午才找着借口再去庙会,那绣花姑娘早早就在位置上等着了,不过她今日倒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身着浅葱绿石榴裙的女子坐在摊子后边的竹靠上。
二人远远地见着她,绣花姑娘就摇手招呼了起来。
“姑娘!你总算来了!”
“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家中有事耽搁了些时辰,给,这是剩下的钱。”
沈云杳急忙赶过去,数了八文钱付了余下的账,从绣花姑娘手里接过了一方帕子。
拿到手中她就惊叹了,帕子用料跟宋言那张一模一样,颜色也一样,不过是新的,那姑娘还好心地给她也绣了个宋字在右下角处。
沈云杳惊讶道:“呀,这帕子果真跟我那、那兄长手里的一样,回去他肯定能放心了,下回见了友人也不必觉得羞愧了。”
绣花姑娘上扬着嘴角,“那当然,我昨天就告诉你了,那张帕子是我绣的,除了我这里,哪儿都没有一样的。”
“对了,你兄长在哪里念书啊。”绣花姑娘状似无疑问道。
沈云杳留意到坐在竹靠上的那个清秀姑娘悄悄侧耳在认真听。
她不愿多惹麻烦,也不想探究她们这有些明显的投石探路,要说此前她为了那一点便宜,有多相信绣花姑娘跟宋言不相识,此刻就有多少觉着不妙。
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专门来等着她的。
虽不知自己哪里露了馅,但直觉她们的问题一概扯远些跟宋言不相干准没有错。
“他、他在白荷书院。”
“哦,是吗?”那坐在竹靠上的姑娘骤然起身,一双清灵的眼眸看了过来,伸手要拿回沈云杳手里的帕子。
沈云杳眼疾手快,把帕子往怀里一收,后退一步。
“你——!你果然有问题……”
那葱绿裙子的姑娘话没说完,沈云杳已经拉住了一个半熟不熟的人,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兄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那帕子是我不小心烧的,我定会赔给你吗。”
“你还过来,真是的。”
沈云杳拽着的是那日同在酥香楼被逮的画师小哥。
小哥今日一副书生打扮,似是来上香的,身上还有股子香油味,突然被沈云杳拽住,他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沈云杳赶紧亮了亮她手背上一道鞭子刷的红痕。
画师小哥瞬间了然于心,非常上道。
“呵呵,这不是娘怕你贪玩不知道回家,让我跟着出来看看嘛,你买着了?买着了咱们就回去吧,一方帕子,也没要你赔你还偏偏就放在心上了,呵呵,呵呵呵呵。”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弄坏了总是要赔的嘛,嘿嘿嘿嘿……”
两人互相拉着对方的袖管子,尬笑着离开了绣花姑娘的摊子。
绣花姑娘跺跺脚,跟葱绿衣衫的洛藜道:“姑娘!真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洛藜方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完全没想到会真的原地窜出个兄长来。“算了,人都走远了,也算见过长什么样,回去问问宋言就知怎么回事了。”
“这个不叫人省心的,帕子什么时候落在外边了也不管,若真是给了那个男子还好……”
等了一天本就是为着等买帕子的人的,人走了,洛藜也没心思再待,催着丫鬟收拾东西赶紧回城去。
另一边沈云杳拖着画师小哥走远了,不见那两个姑娘追上来,才放开他的袖子。
“方才多谢你帮忙。”
“你原来竟是个姑娘!”
两人关注点压根一点都对不上,默契好似仅限于认出方才她手背上的那道伤,用完就没了。
沈云杳寻思着再说些什么,或是请人喝一碗豆花算作答谢,那画师小哥先开了口。
“我叫丘南齐,姑娘你叫什么,说来也是有缘,那日你前脚走,我的人后脚就带了银子来赎,我是第二个走的。”
沈云杳心说这能算什么缘分,一同进衙门的孽缘吗,但还是客气道:“原来如此,缘分缘分。”
想想又忍不住详问:“这还能花钱赎的?花了多少?”
她如今对这儿的律法太不熟悉,多知道些总归没坏处,万一哪天用上了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骗财的勾当,当然能赎的了,也就花了……花了一两银子吧,打了五板子不用蹲牢里十天半月的。”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沈云杳不由得对邱南齐刮目相看,能把一两银子随口说成也就一两银子吧的画师,不由得她不另眼相看,“沈云杳,我叫沈云杳,南兄,你平日都上哪里接的活儿?”
在玉阳难道有什么地方是画师能挣大钱的吗,她很需要这样的地方。
邱南齐眼睛一亮,果然是缘分啊,他刚才认出沈云杳,就是有这么个地方想同她说来着!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刚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最近需要人画像,上回我看过你画的画像,跟旁的画师比起来别具一格,我觉得你绝对能选上,怎么样?想不想一起去试试?”
沈云杳一听画像二字,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画……像?又是画像?”
邱南齐知道她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