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从牡丹画舫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透了,丘南齐和陈叔一起送她,城门口是关了,只能走水路绕着回去。 她想起在铺子里还落了东西,便转回去拿,摸着黑刚打开锁头,就被人攥着了手腕。 “谁?” 黑乎乎的寒风中一个高高的黑影,险些给她钥匙都吓掉地上,沈云杳甩手就想挥一掌,发现手腕被人捉住了,刚要换手再上,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不满中还透着些许着急,“上哪儿去了?” 发现是宋言之后,她挣开手弯腰去摸掉地上的钥匙,“是你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吓死我了。” 她手在地上摸索着,钥匙没摸到,摸到了宋言的手背,他刚巧也蹲下来帮她找钥匙,她手停在他手背上两个吐息,感觉宋言也愣住了,赶紧把手挪开,没话找话开始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你上哪儿了,我等你到太阳下山了都没回来,就打算自己先回去的,后来遇上了庄青,我就躲上玲珑的画舫了,本想等他走远了再回去的,没想到耽搁了。” “这天都黑了,城门也出不去了呀,我一会儿坐陈叔的小船回去,你等我进去拿点东西,一会儿一块儿坐船去吧。” “嗯。” 他的声音闷闷的,还有一种微妙难言的情绪,沈云杳赶紧加快了摸索的范围和速度,终于在门槛前的缝隙里摸到了钥匙。 立即起身快速地打开锁头,把门板搬开,进铺子里去拿东西。 拿了箱子从里头出来,宋言正站在门口看她,外头有月光,照着他格外有种清冷模样,原本他也是个冰冷不爱搭理人的性子,此刻却叫她看见他灼灼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这是? 因为孙家的事吗? 她记得他同她说过孙家有意邀他去给孙家做事,还问了自己意见来着,后来他出去该是找俞县令打听孙家是否可靠去了,看这想隐忍而又藏不住的模样,应该是好消息了? 她抱着箱子走到他身边,把箱子交给宋言帮忙拿着,自己把门锁好,道:“你这么晚回来,是把孙家的事弄清楚了?” “考虑好了么?我早说过了你想怎么做都没问题,大家伙儿都会支持你的,你也不用因为原本说了要跟我一起经营铺子,现下改了主意而有负担,我不还有陆川跟小芙吗?” 而且,若是顺利的话,还能算上玲珑和丘南齐呢。 她想着自己那个新的挣钱法子,嘴角都压不住地翘了起来。 宋言抱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定定地看着她,孙家的事是打听清楚了,他自己的事还不明朗,想要问她的还是原来的问题。 “那你呢?” “你怎么想?” “我?嗯……这个么,我觉着选你最想做的就行,你要是想考功名,就好好温书备考,要是想借孙家的势,就跟了他去,选好了去做就行,只要不左右摇摆总能到你想要的地方。” 她锁好门抱回自己的箱子,陈叔和丘南齐在河边等得久了,过来寻她,正往这边走来,沈云杳忙招呼宋言快些。 “快这些,陈叔他们都等久了。” 她小跑向前去,宋言默默地跟在后头,他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啊。 他自然道无论选哪条路只要自己坚持,最后都能帮宋家翻案,只是想知道她愿不愿意去州城也开间铺子,若是不放心家里人,一并带上也不是难事…… 不过她似是暂时没这个想法。 她人不大,主意一直很大,他唯有尊重她的想法,若是她不想去,他也不想去。 到了船上,陈数来撑船,丘南齐盯着水面担心柳玲珑,宋言坐在船尾一言不发,沈云杳坐在中间抱着自己的箱子,摸了又摸。 这里头是那些木刻活字,她带回去有用,且还想找陆叔帮忙做个东西,若是能做得成,那就能去找玲珑商量新买卖了。 她脑子里一直想着如何能把要的东西做出来,没留意旁边的丘南齐一路叹了几次息,自然也没发现坐在船尾的宋言一直沉默。 直到下了船跟丘南齐和陈叔道别,她想到了在这儿搞印刷其中一个少不了的步骤——雕刻,才念起身边不就有个活的刻字好手么。 宋言他刻章子都刻得这么好,在蜡纸上用笔刀刻字、画画应该都不成问题,立即抱着箱子凑到他身边想找他帮忙,这才看见了他面上的清寂神情。 “怎么了?” 先前在铺子里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坐个船下来就成这样了?她凑近了些,一屋子住着,也不能看着他消沉不管。 “今天打听到的事不太……不太妙?” 孙家,又是孙家,让玲珑的画舫开不下去就算了,还让宋言也患得患失起来,她连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