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亲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杂种,一个连亲娘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可怜虫。”
江晗带着笑腔,说的轻飘飘的。
江蕴身子不受控制地顿住。
她极想问江晗这件事,只是上次的教训之后,她知道江晗不会轻易说,便不打算浪费口舌。
坐在桌边的江晗继续道:“你想让我知道我也很悲惨,你想让我痛苦,可我再怎么痛苦,也痛苦不过你啊,江蕴。”
她再次想以此激怒江蕴,然江蕴却淡定了许多,她脸头都没转回,面对门对着她问道:“你要如何才肯告诉我一切?”
“你求我,求到我高兴的时候,比如现在就跪到我面前来……”
她话音未落,江蕴就嗤脸一声,“有病。”
而后她开门走出,又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命令道:“看好江姨娘,若是再闹事就来找我。”
“是,阿蕴姑娘。”
外面的奴仆嘴上虽这样应着,但心里都清楚她是要回相爷屋里的,他们说什么也得看好江晗,哪敢真去找她,为了这点事扰了相爷养病那真真是赔罪不起。
春寒料峭,夜凉如水。
江蕴走远几步后停下身,抬头看了眼柳叶弯钩的新月,金晃晃的嵌在夜空里。
她又是也好奇,母亲身前是个怎样的人,生的什么模样,她与她像不像,说起话来温不温柔,若是她在,是不是也会给她买蜜饯。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吸,收回目光往苏明樟屋中去。
江晗见她这次淡然,说走就走竟不多问一句,便更加挫败气恼。
更可气的是她走前还骂了她一句,她还来不及还嘴,她就已经出门了!
江晗抬手又想砸东西,但桌上的东西早已都碎烂在地,手举在半空中迟迟没落下,愣了不知多久,突然身子往前一扑,趴到桌上埋头哭了起来。
她想不去在乎江蕴的话,可是句句入心。
阿爹真的没有考虑过她,娘也选择委屈她。
她哭到双眸红痒,才缓缓坐起身,目光呆滞地凝着面前的空气,嘴里喃喃道:“不过江蕴,你依旧是最该死的。”
江晗从小就受余氏的影响而厌恶江蕴,但也只是没有由来的厌恶,但随着江蕴逐渐长大,任谁来都能看出她是个姿色倾城的美人坯子,明明她江晗才是身份尊贵的那一个,可旁人的视线会被她那张脸无端吸引了去。
江家没有花任何心思栽培过她,她凭什么轻轻松松越过她去?
可惜她容貌平平。
人越缺什么,便越在意什么,且女子对容貌的在意本就强烈。
仅这一条,都够她嫉恨了,谁让她会日日见到她,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开。
她让余氏不许她再出席任何席面,不许再外人面前露面。
她要抢走对她一见钟情的宋珩,以此打击她,容貌不过如此。
她看着她入宫那日,高兴的半宿睡不着,那样的青春俏容要枯萎在老皇帝的后宫里,多令人惋惜啊。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可片就有些人当棋子没有当棋子的觉悟。
一招落错,满盘皆输,众人不得安宁。
她起了身,走到柜子边抽出自己带来了木盒,打开后看到里面的瓷瓶,拿出了绿色的瓷瓶,将白色的重新锁起来。
这里面的药要用上数月才会致死,在这期间,她有的是机会折磨江蕴。
毕竟明日,她就有帮手了。
江蕴刚踏入苏明樟屋中,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桌上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温着热酒。
苏明樟有胃疾,本不能饮酒,今夜留卢太医用膳,卢太医与赵辰康都饮了酒,不过看苏明樟却看的很紧,说什么也不让他碰那冷酒。
所以他们走后,苏明樟自己喝。
说他遵医嘱吧,他喝了酒,说他不遵医嘱吧,他却也没有喝冷酒。
但江蕴见了还是说了一句:“相爷若是有胃疾,那不该饮酒。”
可自打她进门,苏明樟就没看她一眼,此刻听到声音,目光也没转移,江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那套折叠整齐的喜服。
烛影昏黄,他就这么一人坐在桌边,穿着一身随意的素色常服,却盯着正红色的喜服发呆。
侧颜本就精致如雕刻,此时一动不动,更似一件上乘雕塑,
可若看的细些,便可看见他眉眼间有几分醉意,醉意中有掺着些许落寞。
江蕴见他这样,略微晃神。
而后他不回话,她一时间有些无措,没忍住又稍稍走近两步,见他手上还握着什么东西。
只是还没等她看清,苏明樟开了口。
“阿蕴”
“奴婢在。”
他目光终于移动到她脸上。
江蕴看着他,等着他吩咐。
然苏明樟并未言语,只是把面前的酒盏推到了离她近的那处桌角。
江蕴看了看满杯的酒水,问道:“我喝?”
“你坐下喝吧。”
江蕴笑笑,“我不会喝,相爷可是有烦心事?”
苏明樟道:“你这差事当的属实轻松,吩咐的不做,反倒问起我的私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