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没事。”
顾知延紧张地喝下半盏茶水。
江蕴耐心等着,终于听他又继续问道:“所以阿蕴姑娘也姓江。”
江蕴不知他为何那般纠结自己的姓氏,只如实回答道:“是啊。”
顾知延的心猛地一揪,呼吸难以控制的急促了一些,眼中显出红血丝,双手握成拳头,大拇指又忐忑而激动地在食指指背关节处摩挲。
江蕴见他这样,心中有些奇奇怪怪的揣测,但也下意识有些慌,苏明樟就坐在他身边,安抚似的牵了牵她的手,江蕴感到手被握住,头一秒是有些习惯地由着他握,可下一秒又抽出来。
苏明樟这种行为已经不限于私下了吗?
她把手缩回袖子里,将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问顾知延道:“顾郎中还有什么想问道吗?”
顾知延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饮尽了手中剩下的那半盏茶,问道:“阿蕴姑娘……家父是何人?”
问她的父亲?
江蕴懵了一下,立刻想到自己曾在江府听到顾知延姓名一事,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是他爹招惹的仇人。
她稍稍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道:“家父……家父是当朝太傅江齐安,但是!”
江蕴紧接着道:“但是我已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我……我不再认她为父!”
有什么冤什么债,可千万别算到她头上。
她说完才抬起头接着看向顾知延,顾知延给她道感觉就是温温吞吞的老头,诊脉时认真,不诊脉时亲切,她还指望他给自己查明先前的病症呢。
就在她以为顾知延会说出他与江太傅的恩怨时,她却看到那老头一双眼湿润了起来。
何止是湿润,是下一秒,眼泪就夺眶而出。
起初顾知延甚至没有意识到眼泪已经低落,直到泪水越来越多,把他的视线彻底模糊了,模糊到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孔后,他才拂袖去擦了一把。
江蕴被他突如其来的哭给吓到不知所措,迷惘的转头看了一眼苏明樟,又问顾知延道:“顾郎中,怎么了?您与江太傅之间……可是有什么事?”
顾知延现在哪里有心情去谈论江齐安,他又抬手擦了一次眼泪后,直接伸手捏着了江蕴的右手臂,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点。
江蕴措不及防往前了两步,苏明樟见了,立刻起身又将她拉了回来,方才一直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改为了愠怒,低声沉沉道;一句:“顾郎中。”
苏明樟虽看得出顾知延对江蕴绝没有不好的意思,但话不说清,不明不白便去扯她的手,这怎么能行?
他扯回江蕴后,还怒其不争地在她耳侧训斥了一句:“手怎能胡乱让人碰?旁人拽你你就过去?”
江蕴方才还是有些蒙圈的状态,现在被苏明樟一训,却是气笑了。
谁最爱胡乱碰她?她的手天天都是谁在抓,她次次又是被谁拽?
他一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模样。
再者,顾知延拉她,明显事出有因,背后有故事,他苏明樟那是纯粹的不安好心,畜生行为。
江蕴轻轻甩开他,“相爷,问正事要紧。”
她说完又要往顾知延身边走,苏明樟却一手揽到他腰上,替她问顾知延道:“顾郎中还是要将事情说清楚些。”
顾知延又擦了几把眼泪,情绪总算是稍稍平缓下来一点点,先忽略了苏明樟一下,看着江蕴那张熟悉的脸,喃喃道了一声:“阿蕴……”
苏明樟直接就来了脾气,起身道:“顾郎中说不明白,我们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她说罢低头对江蕴道:“去用早膳,嗯?”
江蕴:“……”
不是,他不好奇,她还好奇呢。
顾知延为何知道了她爹是谁就哭了?她都快好奇死了。
于是她抬起头,一脸麻木地对苏明樟道:“不要。”
顾知延也跟着起身,甩了甩被泪水浸湿的道衣袖,道:“苏公子留步,还请……还请和阿蕴姑娘一同随我来一下。”
有些事情,比起用嘴言说,倒不如直接亲眼所见来得干脆利落。
顾知延说得真诚,一副有大事要相告的模样,江蕴道:“好。”
她往顾知延身边走去,想到苏明樟那说一不二的脾气,怕她自顾自过去会惹得他不悦,于是手悄悄往后探了一下,牵了牵他对袖口,示意他一起去。
还有几分请求拜托的味道。
但她心中想的是,她就不信苏明樟半点儿也不好奇。
但她赌对了,是人就有好奇心,更何况苏明樟对她的事又会格外多伤心两分。
且她的小动作很好地取悦了他,在他眼中,还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带路吧。”
苏明樟一副冷淡妥协的模样,跟着江蕴一起走了过去。
顾知延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密室门口,扳动了开关。
一道厚重的木门打开,里面传出有些浓重的焚香味。
江蕴下意识抬手捂了捂口鼻,顾知延见了,道:“才上过香。”
三人往里走去,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最里侧的桌台上,燃着两根快要燃尽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