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伤还没好。”
七兰跟在后面提醒道。
江晗道:“那也走了,横竖没有银子医治。”
七兰无可反驳,默默走着,她觉得自家姑娘这些日子来的变化太大,相问几句,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江晗在前面走了一会儿后,道:“七兰,你上前来与我并排吧。”
她又不是什么大小姐了,七兰也不必走在她侧身后。
七兰听后上前一步。
又过了一会儿,江晗又道:“七兰,你与我聊聊天吧。”
“好。”
她想了想,先问道:“姑娘不怕黑了吗?”
她记得过去江晗是怕的。
“不怕,过去只是装装金贵罢了。”
江晗出奇的坦诚。
虽不怕黑,但这样深夜无人的街道还是有点怕的,只是怕与不怕都没有说的意义了,也就不怕了。
七兰又问道:“为何姑娘会陪我跪上那十日,我本以为我必死无疑,只求家人平安就好了。”
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在罚跪时,她也问了江晗一嘴,只是那时候的江晗一句话也不想说,七兰就很识趣地没有再提。
江晗预料到她会问这个,她坦诚道:“不是多想救你,是我那时想与苏相和离,便想把给江蕴下药一事在苏相回来之前彻底抹平,江蕴开了口,给了这个机会,我便照做了。”
目的不是为了救七兰,七兰听到后小小的失落的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又问道:“那姑娘的变化也很大,过去在江……”
她提到江家,江晗转头看了她一眼,显然她不太想听到。
于是七兰改口道:“过去姑娘性子强硬些,绝不会有妥协之举。”
江晗道:“过去确实潇洒自在,但是嫁去相府数月,我自己是何处境,应要认知清楚,否则只会更加痛苦。”
“奴婢不懂。”
江晗道:“就如此时,我是丧家犬,捡回一条命,我便要认清这个现实,若是还想着回江家,或是像过去那样欺负江蕴,那只会让我丧命。”
“那姑娘还恨江蕴吗?”七兰又问。
“恨,我恨所有人。”
江晗突然来了这样一句,七兰吓得原地愣住。
江晗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所不妥,回头道:“不恨你,你放心。”
七兰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跟着她走。
江晗反复琢磨自己方才说的话,依然觉得不恰当,于是良久之后,她又解释道:“似乎恨所有人,恨我爹娘,恨弟弟,恨江蕴,恨宋珩,恨苏相……但似乎又没有那么恨了。”
她厌恶一切,但都不如以往那么强烈,强烈的想喊叫,想摔东西,她此时只是平淡的表达。
七兰不太懂,只是应和了两声。
两人又是走了许久,直到天边微白,远远可以看见城门时,江晗突然又道:“我是恨我自己。”
这话七兰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不知江晗为何会这样讲。
江晗自己也不知道。
七兰想了想,只能拿些佛语来做安慰,道:“福来福走皆是命数,此时失意,姑娘还有以后呢,且看江蕴那样都能将日子过好来,姑娘定然不比她差。”
七兰的这通安慰还算有点效果,“是命数吗?或许该去问问菩萨。”
江晗喃喃后,又道了一句:“不提什么比不比谁差了,尤其是她。”
“她”指的是江蕴。
江晗此刻一点都不想比,过去有多喜欢比,此刻就有多排斥。
“有什么好比的呢,过自己的就是了,都是差不多的,都是爹娘的弃子。”
江晗丧气地说着,走出城门后,道:“方才既然说到命数,那就寻座庙去吧,去拜拜,去问问,问问我之后是什么命。”
她有了目标,七兰就来了劲,道:“奴婢去问问哪里有庙。”
此时已有些早起赶集的农户在路上,七兰问了几人后确定了方向,道:“姑娘随我来。”
***
余太后因着那一封信,彻夜未眠。
薛睿的信中让她解决苏明樟带去的萧门人,他知道薛睿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让她这样做。
因为众人皆知,从苏明樟手中去杀人有多难,上次江蕴被伤了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而那些萧门之人,本就是被当作重要人犯被严加看管的,没有什么空子可寻。
再加之答应自己妹妹给江太傅找差事立功,两件事情撞在一起,一夜过后,天亮之时,她总算有了点想法。
既然两件事情撞到了一起,那就让两件事变成一件事,然后相辅相成就是了。
要在百姓中闹事,那就接着萧门来闹事。
她起身稍作洗漱后,连早膳都来不及吃,就下令让自己这些年来养的精锐来接差事。
这些精锐,非关键时刻她不会启用,此事若是只牵扯江家,她还不至于下如此血本,但是牵扯到了……
那些精锐的首领单膝跪地,余太后道:“萧门,可知?”
“知道,所有有名号的江湖门派,属下都有了解。”
“扮作他们,在洛阳大开杀戒。”
“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