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两个字,宛如一记重锤砸在宋知薇胸口,一下一下在耳中鼓噪。 “宋知薇!”付辰时稍稍提高了声音,清润的嗓音带着少见的尖锐。 “不···我不离婚···”宋知薇头摇得像拨浪鼓,满脸地祈求:“付辰时,我不要离婚···我想陪着女儿···” “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和你过日子,再也不去宋家。” “我求你,我想照顾你们,别赶我走···” 宋知薇垂下眼眸,嗓子里全是低低的呜咽,纤长的睫毛沾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窝落下小片阴影,太阳余晖为她镀上一层微光,叫人瞧不清面容,她隐在橙色的光线里不敢抬头,柔美娇弱得像是江南湖面被清风吹拂的一笼烟雨。 付辰时寒着脸,眉头紧锁,眼中的狐疑探究愈发重了。 他想不通宋知薇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眼前的这个宋知薇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就在前两天,她还因为帮宋家冒雨抢收发起高烧,半点不顾他们父女,现在声泪俱下说要照顾他们。 付辰时环顾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仅剩下的东西,是一口搬不走的水井,墙边特意给小雅种来吃的黄瓜苗,长出黄瓜后被她们摘去,不知进了谁的口。 照顾他们父女? 她以为自己信吗? “闹离婚的是你,不要离婚的也是你,宋知薇,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 揉揉额角,付辰时疲惫的挥手止住宋知薇准备说的话:“算了,你怎么想的不重要,现在我只想和你离婚。” “你放心,小雅我会养着,我们父女是死是活不劳你费神,只要你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房子里的东西你看上都可以拿去。” 付辰时讽刺一笑:“只要同意离婚,家里的东西都给你,我净身出户。” “我···我不会签的。”宋知薇咬住唇,胸脯猛地起伏几下。 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和付辰时离婚? “我绝对不离婚。” 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句,宋知薇浑身写满抗拒,放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留下一排白惨惨的小月牙。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上辈子,被家暴致死的夜晚,无力倒在血泊里,呼吸越来越弱,血液一寸寸变冷,绝望等待死亡降临。 她常常想,为什么天地这样宽广,却唯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宋知薇低下头,化作孤城里的守城将士,沉默守着自己的方寸之地不肯退让。 残阳似血,映照在两人身上,将他们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两人较着劲,这是一场无声角逐,各有各的坚持。 “吱呀”的开门声,打碎凝固的空气。 付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迈开小脚一步步走入院中。 没办法,她饿了,睡一觉起来,中午吃的小碗稀饭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小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小人委屈地按按肚子,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院子里玩一二三木头人的父母,瘪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 小家伙才三岁。 对比其他爱哭闹,在村里疯跑的孩子,乖巧得让人心疼。 宋知薇立刻把对峙抛在脑后,红着眼快步走到付雅身边,蹲下来对她露出像白云般柔软的笑容,和着微暖的晚霞映入付雅黑峻峻的瞳孔。 “小雅饿了吧?妈妈给你做晚饭吃好不好?” 付雅愣愣的眨巴眨巴眼,听见晚饭两个字暗淡的小脸瞬间亮了,小心翼翼觑着宋知薇,又下意识看向付辰时,在她的印象里,做饭一直是爸爸的任务。 她对妈妈很陌生,记忆里她总会端着大盆小盆走出家门,一去就是整天,根本不会管她。 宋知薇心底钝痛,伸出手想摸一摸女儿的头,陌生的气息,让付雅缩缩身子躲了过去,迈开脚步小跑来到付辰时身边。 付辰时眸子里恢复些暖意,语调轻柔地哄了付雅几句,等她情绪平稳下来,淡淡说道:“宋知薇,看到了吗,我们家不欢迎你。” “不管是我,还是小雅,都不欢迎你。” 话语如尖刀刺入宋知薇心中,掺了冰渣子似的从心脏顺着血管,一点点流入四肢百骸,冻得她浑身沁凉,蹲在地上抬头看向坐在凳子上无法移动的付辰时,眼圈泛红。 仰头逼回眼泪,宋知薇咬着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付辰时,只要我们一天没离婚,付家就是我的家,你赶不走我,我哪里也不去。” “那就离婚。” “我不!”宋知薇吸吸鼻子,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泪珠,心一横,站起身擦去泪水,猫儿眼微眯神色倨傲:“你以为我是为你留下来的吗?” “付辰时,别自作多情。” “想离婚,可以,女儿、房子归我,净身出户你说的,同意我现在立刻签字,明天民政局不见不散。” “你做梦!”付辰时大怒,重重地一拍桌子,额头上的青筋不住跳动,奋力扭过身指着她低吼道:“宋知薇,谁给的脸皮和我争女儿?三年来,你管过她什么?” “除了月子里喂过小雅几口奶水,出月子嫌弃她是赔钱货,再也没有碰过她一根指头,是我用米汤和到处求人换来的牛奶,一口一口喂大。” “是我给她换尿布,洗澡,哄她睡觉,带她看病,为她洗衣做饭。” 付辰时重重喘息,脖子上的青筋绷现:“宋知薇要房子和女儿,你哪来的脸?” 宋知薇背在身后的拳紧紧攥着,面对一声声质问,隐忍得一言不发,她必须留下来。 “那又怎么样?”宋知薇学着他冷冷一笑:“如今你是个残废,不能下地挣工分换粮食,不仅失去经济来源,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光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