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帽子扣下,陈兴国没发脾气,心底甚至悄悄松口气,看宋知薇理直气壮的态度,说明她根本没做坏事,更别说杀人未遂的恶劣事情。 设身处地地想,要是她真做了坏事,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哪会如此淡定安然,眼神不闪不躲,挺直胸背坐在凳子上,完全不是一个犯错人该有的姿态。 陈兴国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正要开口宽慰两句,眼尖的村民见到打头朝这边来的宋建军。 “宋家人过来对质了。” 众人让开一条道,赵来娣浑身缠着不少绷带,躺在担架上不停哎呦哎呦的凄惨叫唤,家里发生大事,除去住校备考的宋志文没回来,宋家一家人都到齐了。 宋志青和宋志业抬着担架气喘吁吁,累出满头大汗,赵来娣身宽体胖重量着实不轻,加上为博同情一路动来动去,更增加他们抬人的难度。 陈兴国黑下脸,不悦道:“宋建军,你什么意思?不是告诉你等我通知再来吗?” “我说话在你这不好使了是不是?” 宋建军不紧不慢挥手让儿子们放下赵来娣,眼睛在宋知薇脚边的背篓溜了一圈,见到里面的鸡蛋和猪大骨眯着眼缝,没让里面的贪婪冒出来。 面对陈兴国的诘问他没放在心上,自己现在是苦主,陈兴国说得过火,村民们肯定会站在他这边。 背靠村民宋建军底气很足,布满风霜的脸上染着愁苦哀伤,道:“村长,你别怪我,我实在是太想知道真相了。” “小薇从小乖巧,我不懂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我和来娣回到家,左思右想,怕她冲撞脏东西才会变得暴戾凶狠,商量着是不是找神婆给看看?” 国家虽然不提倡封建迷信,但在村里私底下还是不少人信这一套,都是乡里乡亲没有外人在,宋建军把宋知薇种种怪异拿到明面上,就差直白地告诉村里人她鬼上身了! 众人一听脸色大变,看向宋知薇的目光透着害怕,连陈兴国眼神里都带了三分探究。 终究是宋知薇性情转变得太突兀,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惹得他们不得不怀疑。 要不是时间不对,要不是宋建军说的对象是她,宋知薇都想为他的表演鼓掌了。 这一招用得妙,不仅博得大家的同情,更是利用众人的愚昧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 周边没有人愿意为宋知薇声援,她坐的板凳就是一座孤岛,独自面临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宋知薇猫儿眼微阖,纤长卷翘的睫毛盖住眸底的失落,这次连杨婶和村长也对她产生怀疑,她那颗心一点点沉落下去,微微发着寒。 “你在胡说什么?” 突然,林清美带了浓厚怒气的嗓音犹如破开乌云的阳光传入宋知薇耳中,她柳眉倒竖,如水般的清眸映照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忍无可忍站到宋知薇身后,极为不礼貌地用手指着宋建军道:“伟人说过我们要破除封建迷信,你倒好公然宣扬糟粕,信不信我去镇上举报你。” “前些年拉去批斗的苦没受过,老了想体验一把?” “是你就直说,我立刻让大庄带我去,保管你满意。” 宋知薇睁开璨若星辰的猫儿眼,睫毛扑扇像极了振翅欲飞的蝶,看着林清美瘦弱的背影,仿佛在隆冬腊月喝下一杯热乎乎的香甜牛奶,一路暖到心坎里。 被人无条件护着的感觉真好。 陈大庄尴尬地走到林清美身边,拉住她的手小声道:“清美,你做什么呢?这里没有我们插话的份儿。” 甩开他的手,林清美不服气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薇被他们欺负。” “哪里会,哪里会。”陈大庄燥得脸颊发红,紧张地结巴道:“我们要相信叔公和我爸,他们会给小薇一个公道,你别添乱了。” 林清美不肯,是宋知薇拉住她的手,笑容温软,意有所指地道:“清美姐,不要担心我,我没事,有些人喜欢搬弄是非,但谁说搬弄的是非就一定是真的。” “凡事都要讲个证据,空口白牙一说,便定人的罪,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 林清美担忧地看着她,见到她猫儿眼里的笃定,才一步三回头地被陈大庄拉走了。 宋知薇深吸口气,重新扬起唇角,笑容里邪气冒了头,挑动眉头,道:“爸,你们这是又唱的哪出大戏,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这是把宋家的做派定义成了闹剧。 宋建军眯了眯眸子,自己鹌鹑到大的女儿是真的变了,打了一遍腹稿,斟酌开口道:“小薇,你为什么把你妈从山上推下来?哪怕再恨我们,也不该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宋知薇呆了呆,傻傻地用手指着鼻尖,难以置信反问道:“我?推妈下山?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勇猛?” 她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几位叔公对视一眼,他们年老成精,之前宋知薇没有回来被宋建军和赵来娣夫妇的表演糊弄过去,如今双方到场对峙,再看不出猫腻,算是白活这么多年。 宋建军刚要反驳,陈兴国抬手阻止,道:“你不要说话,我先问小薇几个问题再说。” “小薇,你一大早有没有去山上?” “没有,我一大早就出村子往镇上去了。” “有人见到你出去吗?” 宋知薇回忆片刻后摇了摇头:“我离开的时间早,村口没有人。” 陈兴国眉头轻皱:“没有人证明你出村,那你怎么证明自己没上山?” 宋知薇一脸莫名其妙,指着放好的板车道:“我是推着板车出门的,离开家时特意敲响您家的大门,托清美姐帮忙照看辰时和小雅。” “对对对。”林清美赶紧道:“我都忘记这茬了,我想着大庄和公爹今天下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