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君泽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一旁,生怕将寒气带到她身上,随后拉了把椅子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等多久了?”
“几个时辰了吧。”
顾锦婳看向外面,天都黑透了,她这次来赔礼道歉的态度还真是诚意满满。
看裴君泽脸色还没有好到哪里去,顾锦婳掀开毯子站了起来,脚一麻,身子猛地朝旁边歪去。
“小心!”
突然撞进一个带着凉意的怀里,鼻尖窜进来淡淡的玉兰香味,顾锦婳委屈地抬头,“脚麻了。”
“坐下,我给你揉揉。”
裴君泽无奈看着她,唇角不自觉上扬,看她乖乖地坐了下来,“把手给我。”
顾锦婳迟疑了下,缓缓把手递了过去。
温热的大掌稳稳托住她的小手,拇指轻一下缓一下地在手上的穴位按压着,不知不觉间,腿麻便消失了。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流风端着几盘菜走进来,“王爷,菜做好……”
见两人一坐一蹲,手还握在一起,流风愣了下,快速转过头,砰一声关上房门,声音从门外飘进来,“我什么也没看见。”
顾锦婳瞥了眼身旁裴君泽,冷不丁将手抽了回来,缩进袖子里,手上余温还在,指尖蜷了蜷,“流风他好像误会了。”
“嗯。”
裴君泽起身,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拉开房门。
顾锦婳皱起眉,看着他,哪根筋又搭错了?
“进来。”裴君泽扫了流风一眼,转身走回房中。
“是。”流风小心翼翼把菜放在桌子上,冲顾锦婳笑了笑,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顾锦婳扫了眼桌上的菜,道,“这些菜你都不能吃。”说罢,又对着外面喊了声,“流风,将你家王爷的药端进来。”
流风这次学聪明了,进门先敲门,得了王爷的命令才敢进。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顾锦婳提前准备好蜜饯,同汤药一同摆在裴君泽的面前。
“喝吧。”顾锦婳看着裴君泽。
裴君泽笑了笑,端起碗一口气将药喝了精光。看他喝得如此爽快,顾锦婳都怀疑流风的话是不是真的?他这哪像是不愿意喝药的样子?
“吃点蜜饯。”顾锦婳把蜜饯推到裴君泽的面前。
裴君泽摇摇头,伸手端起一旁那一小碗白粥,“我喝这个。”
看见白粥,顾锦婳道,“午后刚熬好就该喝了,可惜你出去了,这粥都热了几次了,口感都变了。”
“无妨。”裴君泽说无妨那就是真的无妨。
看着他连喝了三碗白粥,顾锦婳担心喝太多,夜里胃会不舒服,连忙将碗拿开,“吃点小菜。”
小菜是甜口的,裴君泽吃了两口便不愿意吃了。
倒是很合顾锦婳的口味,正吃着,顾锦婳突然想起白日的事情,“顾青玉被太子从牢房里提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裴君泽点头,“有听说。”
“那篇谏言你看过吗?”顾锦婳问。
裴君泽摇摇头,“还未来得及看,谏言范本在书房。”
顾锦婳闻言,立刻放下筷子,“我能去看看吗?”
裴君泽皱眉,“你何时对太子这么上心了?”
见他是误会了,顾锦婳嘴角撇了撇,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只是太快未被裴君泽察觉。
“宋青山亲口说太子手中那份谏言是他儿子宋承望所写,不仅如此,还说宋承望马上就要升官了。”
话说完,裴君泽却皱起眉,“你跟我来。”
顾锦婳见状连忙跟着他走了出去。
夜里寒凉,天上飘着鹅毛大雪,院子里面燃着几盏灯笼,昏黄的烛光映着两人的影子。
暗处,流风感慨,“玖王府终于了人气了。”
书房房门打开。
裴君泽从书架上取来压在最底下的那封谏言,递给顾锦婳,声音清冷无比,脸上还挂着几分不屑的笑。
“这不可能是宋承望写的。”
顾锦婳没应声,打开谏言大致浏览了一遍,笑了笑,“你说得对,宋承望没有这个文采。”
“坐下说。”
屋子里面暖和起来,顾锦婳拉开椅子坐下,身上还裹着裴君泽厚重的袍子,一双桃花眼闪烁着笑意,“本以为宋承望还有几分真才实学,不想却是偷梁换柱换来的,也不知是何人有这种本事,这谏言写得确实好,字字句句都是为民着想,只是可惜了,拜倒在几两银子下。”
裴君泽挑眉,“为何会认为是买来的?”
“王爷站在高处看惯了高处的景色,只怕并不知道底层百姓们的日子煎熬吧?有人为了几两银子能卖掉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有人为了几两银子卖掉这份谏言,这上面所说字字属实,此人若不是亲身过了这些苦日子,是写不出来的,若说是宋承望写出来的我还真不信,他花钱如流水,一根毛笔的价钱便是寻常百姓人家大半辈子的积蓄都买不来的,又谈何去设身处地地为百姓们着想。”
回想上一世,她竟然还觉得宋承望文采颇高,是京城难得的才子。
加上他那张书生文气的脸,竟然对他死心塌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