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泽淡笑一下,拉着顾锦婳的手走向铜镜前,“你看。”
顾锦婳往铜镜上瞄了一眼,那铜镜中的女子虽身穿着粗布麻衣,头戴毡帽,模样端庄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肌肤如脂,眉若轻烟,杏眸流光。
顾锦婳眼神闪烁了下,收回视线,不自在的拉开椅子坐下。
“我再涂些墨粉。”
“我帮你。”
裴君泽说着,扯来一把椅子坐下。
顾锦婳愣了下,看着他,“你会描眉画脸?”
裴君泽淡淡一笑,“坐好别动。”
顾锦婳立刻挺直了脊背,连呼吸都轻了些,眉毛上痒痒的,眼底是裴君泽认真地模样。
上一世,她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自己为自己画的牢笼里,一步一步为了大义牺牲了自己,如果这一世,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他还会这么做吗?
“想什么呢?”
裴君泽收了笔,唇角微微上扬,“看看还好吗?”
顾锦婳看了他一眼,缓缓转向铜镜,忽而睁大了眼睛,有些恼道,“就画了这两柳弯月眉,怎能遮掩耳目,届时还是会被人给发现。”
“不会。”
裴君泽起身,“跟在我身边,无人敢看你。”
顾锦婳顿时一噎,起身跟上,“他们怕是不敢看王爷吧。”
“是,他们的确不敢看本王。”
裴君泽停下来,侧目看着眼前人轻笑,“你初次见我的时候,也是如此。”
“是啊,初次见面,王爷还想杀了我呢。”顾锦婳浅浅一笑,追上裴君泽的步子,回想起那日在熙春山,风雪交加,那辆马车就像是冥冥中来救她的一样。
她本以为是迎来了生机,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裴君泽的杀意。
她差点就死在了裴君泽的刀下,倘若当时没有说出七年前在凤寰宫救过裴君泽一命,只怕那日便死在了他的刀下。
马车上。
顾锦婳端详着眼前人,轻声问,“王爷初次见我时,我说出自己是武侯府嫡女时,您便要杀了我,这是为何?”
那日之前,两人除了七年前在凤寰宫见过一面后,便再未见面,两人更是无冤无仇,那日她走投无路,若不上裴君泽的马车,只会冻死在山头。
便冒险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来,不曾想他却在明知他的身份后还要杀了她,当日侥幸脱险,她只顾报仇,却并未注意此事,眼下再回想起来,却觉得这其中疑点颇多。
“当时以为你是我朝中的仇敌派来的细作,而且,我更不相信武侯府嫡女会沦落到逃亡的地步。”
顾锦婳闻言,笑了笑,“那日我连活下来都难,若非遭人暗算,也不会那么狼狈。”
“宋承望被太子下放清河县,你可知道其中缘由?”裴君泽道。
顾锦婳看了看他,轻蹙了下眉,“太子奸诈狡猾,那日我利用他对付宋家人和老太太,他便发现了端倪,后来便趁此机会将宋承望派去了清河县,这样宋家人的所有怨恨都会转移到我的身上,我会继续和宋家人斗下去,宋承望也会更加给他卖命,但是我有一事不解。”
看向裴君泽,顾锦婳缓缓道,“清河县距离京城三百里,比繁华还有徐州城,若是比位置,占据三条要塞地还要幽州城,清河县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况且宋承望留在京城时候帮了太子许多,他这时候将他外派,无疑自费手臂,我实在是想不通,太子那般无利不图,又岂会做这种无用功。”
“你从未出过京城,怎么对城外了解得如此清楚?”裴君泽勾起唇角。
“没有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吗?”顾锦婳笑道,“何况,我小舅舅在外面走南闯北,这些年来,也给我讲了许多外面的趣事,我就是没有去过,那也听过不少故事了。”
“你说的的确不错,徐州城和幽州城与这清河县相隔不远,但你可知道这清河县好处在哪吗?”裴君泽问。
顾锦婳笑了,“能有什么好处,被两座城池堵住关口,走商的即便是要做生意那也肯定要去距离不远的幽州城或者是徐州城,绝对不会选择清河县,而且那地方说是穷乡僻壤都不为过,若是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消息兴许都传不到京城里,宋承望这次看似是去清河县做了一把手,可实际上也被困在了那一处,若是想要回到京城来就得看太子的脸色,太子要他做什么,他便要做什么,容不得他有半分闪失。”
“不止。”
“不止?”顾锦婳诧异。
裴君泽点头,端起桌上茶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清河县地方闭塞不通,更适合敛财,且若是出了什么事端出来,不等消息传到京城便被人拦住了,他们自然乐意见之。”
“至于那宋承望,无非就是太子手里的一条狗而已,太子要他朝哪咬,他就朝哪咬,若是清河县没出事倒还好,若是清河县出了什么差错,宋承望就是第一个出来为他挡刀的。”
“可是这把刀只有握在我的手里,让我亲手刺向他,我心中才甘愿。”
顾锦婳眯起眼,眼眸闪过一丝杀意。
耳边传来裴君泽沙哑的声音,“若是不想嫁给他,无论是本王还是皇后娘娘,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