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年侯夫人嫁入侯府的时候,单单是带过来的嫁妆便用整整二十辆马车装着,国公府可以说是为侯夫人铺设了未来的路。”
“田地百余亩,旺铺几十间,眼下都讨回来了?”裴君泽淡淡地问。
顾锦婳微微颔首,“全都讨要回来了,但是这些年,我爹娘在边外很难顾及家中的事情,这些铺子和农田都是祖母一手看管着,如若不是我查账,只怕还不知道,单单是百余亩良田都被私吞了许多钱,还有这些铺子,其中一半都是京城的旺铺,地处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可是,每日的营收却看不到半个字儿。我娘的嫁妆,一大半都毁在了她的手上,眼下若是能从我手中活过来,也算得上对得起外祖母的一番用心了。”
“你手底下那个唐宇是个聪明人,可以重用。”裴君泽依旧神色淡淡。
顾锦婳看了他一眼,心中诧异,“王爷怎么会知道唐宇?”
唐宇只是商铺的老板,若无半分本事,也不会被裴君泽记住,莫非爹还留个张底牌?
“他曾是当年的状元郎,只是不甘被顶替了官职,所以转而去做了书斋的老板。”裴君泽道。
“我竟不知他原来是状元郎,怪不得比其他几位掌柜要聪明上些。”顾锦婳恍然。
想起初次见到唐宇的时候,他那副吓破了胆的模样,浑身上下尽是市侩,难道也都是装出来的?
“当年你爹收留他不是没有原因,你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手底下若是没有可用之人,我可再派几个人过来给你。”
耳边传来裴君泽的话,顾锦婳拉回思绪,将他的建议仔细考虑了一下,道,“多谢王爷的好意,眼下这些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我自己可以解决。”
拒绝后,顾锦婳又看了眼裴君泽,生怕他不高兴,又道,“若是事事都依靠王爷的话,那日后王爷不在身边之时,我又该依靠谁?”
尝到过依靠别人的感觉,那种被别人拿捏的感觉真不好受,受过一次伤后,她再难以将自己的信任托付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哪怕知晓裴君泽能救自己,也不愿依靠他来报仇。
裴君泽轻笑了声,带着几分散漫和嘲讽。
顾锦婳缓缓垂眸,唇角上扬,似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裴君泽听。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外祖母寿宴那日从熙春山上面被绑匪扔了下去,双腿折断,从此就残废了。梦里宋承望不介意我是个废人,依旧愿意遵守婚约来娶我,我过了门,嫁到宋家,是宋承望名正言顺的妻子。”
裴君泽唇角扯了扯,“梦里都嫁给了他,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
“喜欢?”顾锦婳矢口否认,“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只不过梦里的我太想被人爱了,爹娘不在,我就是一个废人,他要娶我的那一刻,与我来说无疑是天神降临,我将他当成了我的救赎,殊不知,梦到最后我输得彻底。”
“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你的腿没有断掉,从这一刻开始跟梦境就是反着的,你不会被宋承望背叛,同样也不会嫁给他,自然不用担心这些。”
“王爷莫要忘了,我跟宋承望之间还有婚约在。”
也不知当初,爹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指腹为婚呢,待日后寻找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外祖母,莫不是顾青玉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能让她爹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人家。
“一道婚约就把你给难住了?”裴君泽淡淡地挑眉,那眼神好似是在调侃。
顾锦婳深吸了口气,坐得端正,“懂得想一个合适的机会解除婚约才好。”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前行,路过繁杂的闹市。
顾锦婳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看着裴君泽,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地盯着手中的那本书看。
她又想起了与裴君泽约定半个月读完所有医书的事情,早知如此,也该学着他把书带在马车上一起读了。
“你心思不定,就算是带着书,坐在马车上看也看不进去,何必浪费时间呢。”
裴君泽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顾锦婳的耳朵里,顾锦婳微微一愣,微恼地瞪了他一眼。
左不过说也说不过他,顾锦婳索性闭口不言,也不理会他。
马车晃晃悠悠地逐渐停下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王爷,顾小姐,到了!”
顾锦婳一声不吭走了下去,她快步走进铺子里,没有等身后的裴君泽变径直上了楼。
停在机关旁边,等了裴君泽一会儿,便见他走了上来。
她抬手按下机关,眼前便多了一扇门。
顾锦婳轻车熟路的走进去,此次过来已经没有以往的拘束。
顾锦婳刻意的与裴君泽隔开几步路,还未走进房中,便见丹生子从小厨房里探出头。
“你们来了?”丹生子笑呵呵地招了招手。
顾锦婳抬脚走过去,“前辈,又来打扰您了。”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能来我高兴得很,厨娘还在做菜,先随我进屋吧。”
“是。”余光瞥到身后,裴君泽走了过来,顾锦婳故意地快走了几步,径直走回房中。
丹生子看了看顾锦婳,又看了看一旁的裴君泽,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