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最后还是跟着梁以绾沈无漾两人来了医馆,医馆大夫看见葛老的时候也是两眼放光,他其实一开始就不觉得这两人能请得动葛老,纵然是秀才郎又如何?葛老又不在乎。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二人竟然把人给请来了,而且还有说有笑的,像是认识了许久!
大夫连忙迎了上去,笑容带了几分谄媚的意味:“葛老,您来了。”
葛老已经很多年不出山了,他最后一次出山,也是在几年前隔壁县城闹了瘟疫,葛老自己一人去了那儿,以身犯险,以己试药。
最后成功了才敢给县城里的百姓用,百姓们说他是华佗在世,特意为了葛老设宴,说要宴请八方,让众人都知晓葛老的医术高超。
可谁知,葛老当天晚上就收拾了行囊离开,没有去宴会露面,更别说是动筷了。
他就藏身在那条小巷子,只有医馆大夫知晓他的住处,这是葛老吩咐的,说是日后哪里若还有瘟疫,尽管喊他去,反正他这条贱命也用不了多时了,要是能在死前为众人做件好事,那也算积阴德了。
行医者,最为感动的便是葛老这样的人,所以大夫答应了。
今日他本不该让人去找葛老的,可是这姑娘身世可怜,他才动了恻隐之心,这会儿看见葛老才觉得心下惊慌,也不知道葛老会不会怪罪于他。
但是好在葛老只是笑着跟他摆摆手,进了内堂去看那位老人家。
内堂不让外人进去,只有林西瑶和林西行两个人跟着。
梁以绾捏着沈无漾的手,小声问道:“你如何认识葛老的?”
沈无漾的神色怔了下,然后才垂眸慢慢回忆道:“很久之前了,那会儿我的字写不好,诗也写不好,没有钱,我听闻上山采药能卖点,便上了山。”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一下:“可我不懂什么草药,便把山上的草都给采了,是葛老看见的,他问我做什么,我说采药,他说我这是在采草。”
此后葛老教着他辨别草药,沈无漾学得很好,可唯独没学会闻味识药。
要不然,他也不会被老太太算计。
“那你只认得草药,没有学医吗?”
若是有学的话,沈无漾不会放任自己的身子这么弱下去,他肯定会想方设法上山采药为自己治病。
闻言,沈无漾怔了下,而后点头道:“我当时正在忙着科考,实在没有时间,便推拒了。”
当时葛老看着他的眼神满是遗憾,他却觉得对不起葛老,所以连生病都不敢去找他,生怕再看到那样的眼神。
可如今他大了,也明白葛老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只是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罢了。
梁以绾伸手拉着他,脸上满是笑意:“别担心,日后跟葛老说明就好。”
葛老这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会明白的。
沈无漾扯出了一个笑容,略微点头:“我明白。”
很快葛老便从里面走出来了,他神色凝重,可是一旁的大夫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梁以绾大抵能猜到,这病能治,但绝对不简单。
“葛老,如何?”
她上前一步问,葛老没有回答,而是扯出一个笑容,上下打量着梁以绾:“倒是没想到你这小妮子心地还挺善良,五百两说拿就拿。”
他根本不会收这个钱,所谓的几百两问诊费只是想让那些一直来烦自己的人别来了而已。
但是他没想到还能出梁以绾这么个有意思的小妮子。
梁以绾无奈笑了一声:“您别取笑我了。”
“哈哈哈,不说了,他身子骨弱,但是喝药养养还行,问诊费我不收,你们付着点药钱就是了。”
沈无漾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
葛老救人从不收问诊费,沈无漾问过他为什么,他只说在给自己赎罪。
赎的是什么罪他不清楚,可人活着大抵就是这样,总得找个自己所坚持的,葛老就是这样的人。
他这辈子都在坚持给自己赎罪。
梁以绾也没提要给诊费的意思,葛老看了一眼没说话,鼻内却是哼了一声。
肯定是沈无漾这臭小子把自己的事情给说出去了,要不然他怎么这么讨厌这个臭小子呢!
林西瑶两兄妹却显得有些不安:“大夫,您得收,您要是不收,我们心里不安。”
“嘿,我收了心里也不安,你们要我如何?难道你们人心看着我这个糟老头子每天晚上做噩梦吗?”
小孩子是纯粹的,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便不知作何回应了,他们当然不希望葛老每天晚上做噩梦,可他要是不收诊费,那也太亏了。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去外头玩吧,你爹这里教给我,保管三天后他一定醒来。”
姐弟二人喜上眉梢,又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把葛老给哄得团团转。
大夫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梁以绾还惦记着乔家那边,她也好奇芳姬和吴应忠两人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沈无漾也看出了她的好奇,于是主动提出告别,然后带着梁以绾往乔家的方向走去
越是往这条路走,就越是少见人烟,梁以绾觉得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