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王刘暠的府邸内人头涌动, 大堂、花园到处都是宾客。
虽然再过几日才到立春,但阳光温暖,风也不是那么冷了,在花园中小坐只需要放一两个火盆就能忍耐, 全然不是几日前那寒风刺骨的感觉。
一个黄衫贵女沉着脸, 悠悠道“若是早知道胡轻侯会来, 我就不来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无限的委屈和怅然“我自幼饱读诗书,虽不敢自称学富五车,但论语中庸无一不精, 论才华胜胡轻侯百倍。”
那黄衫女子的脸上满是不忿“可为何我却因为女子不能当官的规矩只能在家中画画弹琴, 而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低贱丫头却当了官”
那黄衫女子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酸楚“这是我一生莫大的羞辱。”
附近的贵公子贵女一齐点头“不错。”
来这里赴宴的人会不知道胡轻侯也会来你信,你家的猪都不信。
众人分分钟看穿那黄衫女子的花招,不用尽全力贬低胡轻侯,怎么显得自己高贵清雅善良纯真有才华有气节
一个紫衣贵女一秒挤出愤怒哀伤屈辱坚强倔强的表情,愤愤不平地道“为何是我等避着胡轻侯, 而不是胡轻侯避着我等”
一群贵女细细揣摩那紫衣贵女的表情, 如此复杂的表情层次分明, 真是了不起。
一个蓝衣服贵公子轻轻拂袖, 道“如许多的门阀贵女才气纵横, 严守本分, 不曾当官, 一个市井女子却当了官, 这难道这是门阀贵女的错”
那蓝衣贵公子认真地看着一群贵女, 柔声道“你们, 我们,谁都没有一点的错,为什么要回避胡轻侯要回避的当然是那无才无德的胡轻侯。”
众人一齐点头, 不错,就该胡轻侯回避。
一个圆脸贵女轻轻地道“胡轻侯,胡轻侯”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还以为是清心厚道之清厚,或者药材薢茩之清茩,或者是乐器箜篌之清篌,没想到竟然是轻侯。”
一群贵公子贵女点头,与“轻侯”这个名字相比,“清厚”、“清茩”、“清篌”更像女性的名字,这“轻侯”听着就像是蔑视王侯一般,好像更适合狂士的字号。
另一个瓜子脸贵女抓住了机会,道“胡轻侯,胡轻渝,原来如此。”
那圆脸贵女暗暗怒视那瓜子脸贵女,我做了这许久的铺垫,你竟然想要截胡
那瓜子脸贵女乜回去,谁让你不说完的,活该。
一个大眼睛贵女笑道“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这侯是美好之侯。”
那瓜子脸贵女微笑点头“不错。”心里愤怒,你才是截胡
那圆脸贵女欢喜地看着那大眼睛贵女,干得好笑道“我一直听说张家妹妹才华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只要踩了那瓜子脸贵女,今日我们就是好姐妹。
其余贵女微笑着恭维,行礼大怒,你们在这里说文解字表现自己的文采,是想要在诸位公子面前将我们踩下去吗
好一个蛇蝎心肠飞快转念如何创造机会表现自己的才华。
回廊中,有人叫道“不要跑,不要跑,小心摔倒。”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两个穿得漂漂亮亮的四五岁小女孩子飞快地跑进了花园,肆无忌惮地看着四周的人。
有人低声道“一定是胡轻侯的妹妹。”
赴宴的宾客中会带着小孩子一起赴宴的人本来就少,而四五岁了,依然到处乱跑,没有一丝规矩,看人的时候也如此肆无忌惮,毫无礼仪的孩子,除了胡轻侯家的孩子外再无旁人。
小轻渝得意地看着四周的人。
她这几个月来见识了太多事情,已经习惯了参与人多的场合,更习惯了不在意他人的围观,既不怯场,也不觉得需要羞愧。
小轻渝大声地道“水胡,你跑得好快。”
小水胡看看四周,依然有些怯场,不过看小轻渝一点都不怕,她立刻就镇定了许多,小声道“好多人看着我”
赵苑琪快步追了过来,见所有人都看着她们,脸立刻就红了,急忙扯住小轻渝和小水胡,低声道“要守礼”
她客客气气地向花园中的人行礼,却没人向她回礼,更没人搭理她一句,她的脸更红了。
赵苑琪是胡轻侯带来的。
胡轻侯收到了常山王刘暠的宴会邀请,犹自在沉吟有何用意,一转头看到刘婕淑遮遮掩掩却又无比期盼地看着她。
她想了想,才理解刘婕淑的意思,笑道“姨妈若是觉得表姐能够在常山王殿下的宴会中认识一些人,我倒是不在意带着她一起去的。”
刘婕淑红着脸,道“那就多谢了。”
常山王的宴会是常山国内最高级的宴会了,真正是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若是赵苑琪能够有机会进入这个圈子,以后婚嫁的时候自然是身价倍增,可以选个更好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