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任波伦当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欺君之人还想让皇上赏赐些什么，实在是有些没绷住。
武德帝也是嘴角一抽，冷笑道：“侄儿，你别以为喊声姑父，朕就不敢治你！”
“姑父大人威武盖世，侄儿是万万不敢造次的，刚才其实是想说如果姑父能多给些支持，侄儿也好多造福一些百姓，让大乾的百姓们都感受到皇恩浩荡。”
“毕竟咱现在也算是皇亲国戚，出了门如果不赏赐百姓些什么，总感觉脸上挂不住啊。”
张世安知道武德帝出宫肯定也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所以毫无顾忌的和他打趣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支持？”
武德帝听张世安想为百姓们做些事情，倒也认真的问了一句。
“我……”
张世安闻言眼神当即一亮，准备给武德帝来个几百页的清单。
然而下一刻，武德帝就忽然开口道：“说不出来就算了！”
张世安：“……”
“姑父，您今儿怎么有心情出宫闲逛了？”
张世安顿了一下，接着问道。
“下雪了，朕出来看看百姓过的怎么样了。”
武德帝淡淡的开口道。
每逢天气变了，他都喜欢出宫看看百姓们是怎么应对的。
“嗐，您在这儿能看出来什么呀，整个大乾谁不知道任府尹治理有方，京城还是最繁华的地方，这里的叫花子都比边塞的叫花子要的钱多。”
张世安大咧咧喝了口茶，说出了实话。
没穿越之前，他总能听到京爷日子过得不好，一家子八口人挤在一个村子里的小房间。
原本以为京爷的日子过的也很难，一问才知道村子叫中关村，小房间过两年就拆迁……
“咳咳，这都是陛下励精图治。”
任波伦闻言赶紧摆了摆手，他可不敢居功自傲。
然而武德帝却是沉吟了片刻说道：“还是能看出些东西的。”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因为长时间不开窗，空气也似乎有些粘稠了起来。
武德帝站起身开口道：“走吧，陪朕在街上随便走走。”
“……我都走了一路了……”
张世安有些无奈，但也只好跟着武德帝下了楼。
任波伦则是像一个小摆件一样，跟在两人后面，就远远的吊着。
天空中的雪仍在下着，似乎还有几分越下越大的趋势。
街上的行人们都是裹着袖子行色匆匆往家里面走，偶尔有达官贵人们的马车经过，在路上留下两行车辙印。
“萝卜，上好的大萝卜！”
路边的小摊贩们站在雪天的寒风中吆喝着，时不时的扫一扫摊子上的白雪。
武德帝与张世安一同走在街上，两人也不说话，也不说到底要去哪，就这么一路看着、走着。
张世安也不知道武德帝在想些什么，不过他看着雪天的街道，虽然有些萧条，但是也算正常。
京城就是京城，再怎么萧条，也比清丰县要热闹的多。
最起码，在这样的天气里面，路两边的商铺都还开着门，也会有贵人们的车辆经过。
“当年太祖爷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两三条热闹的街道，百姓们见到军队入城都不敢出门，这才短短几十年，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武德帝一路看着京城的景象，笑着说道：“当年朕才几岁而已，一晃眼乾儿都比当年的朕年纪大了。”
张世安也了解过大乾的历史，太祖爷祛除胡虏，建立大乾王朝。
当今武德帝为太祖第四子，原本是无缘皇位，只不过皇长子既太子英年早逝，皇太孙承接皇位之后大力削藩，之后才有了武德帝奉天靖难。
“安儿，朕得谢谢你。”
忽然，武德帝顿了一下脚步，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张世安。
“姑父谢我什么？”
张世安疑惑的问道。
“你在北境让成乾知道了什么是战争的智慧，在清丰县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民生疾苦、民心所向。身为一个太子，他想知道这些，实在是太难了。”
武德帝继续了步伐，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呃……这些东西只要去看，怎么会很难知道呢……”
张世安愈发疑惑了，这些只要到现场一看便知的东西，在武德帝口中好像比登天还难一样。
“皇家的事情你不懂，百姓们人人皆知的事情，身为太子就不一定知道，做了皇上就更难知道了。如果当年我那侄儿知道这些，就不会……”
武德帝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说到此处止住了话头，只是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
张世安这次明白了，先皇帝继位时与如今的赵成乾年纪差不多，若他也亲自经历过战争，亲自走下来看到了民生疾苦，就不会丢了皇位。
最起码，削藩之战也不会败的一塌糊涂……
站的太高，自然是能看的更宽广，但也更容易看不到底下的芸芸众生，看不清百姓的衣食住行。
两人就这么在路上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们倒是不尴尬，只是一直吊在后面的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