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酒前一个晚上,郑家送来了所有办酒席的食材。 得知前来喝酒的人,只有小几桌的时候,郑德艳不高兴了。 同村同公社的人都不来,那她如果让顾家颜面扫地,她给顾强准备的旗袍给谁看? 顾强的脸丢给谁看? 郑德艳拖着顾强去请人。 顾强不愿意去。 褚冬梅更不愿意。 她刚骂了人家,现在又去请,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你们家这一年来,一直被顾钊打压。” “顾钊过得风生水起,你们却越过越差。顾钊结婚摆了那么多围酒,公社的人都吃到了喜糖,排场摆了那么大。” “现在咱们结婚,怎么能这么静悄悄?咱们结婚得比他们声势更浩大才行!” “不然你们脸往哪里搁?” “我爸妈现在非常支持我们结婚,说给我们也叫了拖拉机。现在咱们能压他一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真不要?” 郑德艳反问顾家众人。 褚冬梅想法开始松动。 郑德艳这话说得对,这一年来,他们就没赢过顾钊。 顾强这次结婚,饭菜比他结婚时候的好、声势更大,不就比他更有面子了? “你这说的也有点道理。” “我说的很有道理!” 说服褚冬梅后,郑德艳拉着顾强往他们居住村里小组走了一圈,褚冬梅得罪的那些人,她挨个挨个去请。 请他们不管如何都要来喝喜酒。 还说,他们顾家以前若有做不好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不要计较。 还没结婚,两位新人说话这么诚恳,都是乡里乡亲,很多和他们家没什么过节的人,都点了点头。 “顾强这媳妇,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城里人,不仅长得好看,还讲道理。” “懂人情世故,会做人。” “比顾老婆子和褚冬梅都强,起码知道要和乡里乡亲打好招呼。” 听着大家的议论,刚不想出来请人的顾强倍感有面子,腰杆子都直了。 郑德艳转身瞬间,脸瞬间冷了。 顾强现在觉得多有面子,明天早晨就会有多丢脸。 喜宴开始。 结婚前一晚,男女双方宴请宾客。 郑家送的食材非常丰富,顾家整整摆了十八桌。 看着满屋子、满院子的宾客褚冬梅和顾大江有些恍惚,这种盛世繁荣的景象他们家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大家吃得非常满足,走的时候连连夸赞他们结了个好亲家,以后日子肯定飞黄腾达。 这些话让被抓得满脸都是花猫样的褚冬梅眉开眼笑。 却没想到第二天,原本定的卯时迎亲的拖拉机一直没来。 褚冬梅和顾强开始忐忑。 外头太阳从山头爬上来,时间一点点过去。 “怎么还没来?这都辰时了。顾富,你去看看?” “不用了。我听到拖拉机的声音了。”顾富答。 果然没一会儿,一台拖拉机轰隆隆进了公社。 郑德艳戴着帽子,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站在拖拉机上,笑盈盈看着红旗公社所有人。 “这是新娘变新郎?” “顾强是倒插门,新娘来娶新郎。这新娘穿男装,确实没啥毛病。就是有些怪怪的。” “新娘穿了男装,那新郎穿什么?穿新娘妆?” 清晨寒霜深重,大家却越聊越热乎。 越聊越好奇。 褚冬梅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郑德艳也一脸惊讶。 顾家没几个走得亲的人,拦亲的人势力极弱,郑德艳带着自家亲戚,没一会儿就冲进了屋子。 将她一早准备好的旗袍扔给已经穿好西装顾强,道,“今天我娶你,这旗袍按你码子做的,穿上呗。” 褚冬梅第一个跳起来,“不带你们这样羞辱人的?” “我们这,哪怕是做倒插门,迎亲那天,那都是男人穿男人的衣服,女人穿女人的衣服!” “顾强是上你们家门,但不是去做女人!” 郑德艳笑着哄褚冬梅,道,“那都是旧社会,现在不都是新社会了吗?新社会各种规则都是有变的呀。” 而后转头笑盈盈和顾强撒娇,“顾强,我人都是你的了。”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难道这点要求你都满足不了我?” “如果你拒绝我,我会很伤心的。虽然之前我说话有些不注意,但咱们现在结婚了,我是真想和你过日子的。”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很难过,很伤心,这辈子都会很遗憾。” 郑德艳之前对他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从未这般轻言细语和他说过话,撒过娇。 顾强哪经得住这样软磨硬泡,换上了旗袍。 “顾强,你是男人,不能穿!” “穿上女人的衣服,你在郑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你听娘的!实在不行,这婚咱们可以不结!” 褚冬梅气得要死。 她从未见过结婚当日,男人穿女装的。 顾强这走出去,不得被全公社人笑死。 郑德艳见顾强穿好旗袍,跪拜顾家祖先后,非常满意的牵着顾强走出顾家大门。 褚冬梅捂着脸,只觉得顾强这衣服完全没眼看! “舒宁,舒宁,快出来看戏!” 镇上服装店,李玉茹从外头冲进来,满脸兴奋地道,“郑德艳和顾强的婚车来了。” 认真裁剪布料的舒宁,头都没抬地道,“不就结个婚,不就是男方做倒插门,有什么好看的。” 这两人她都不喜欢,与其看着热闹,还不如她多一双袖套。 “不一样,非常不一样!哎呀,放下你手里的活!赶紧看看!你出来晚了,等会大街上都没你站的位置。” 李玉茹强硬将舒宁拉到服装店门口。 当看到街道上站满的人的时候,舒宁直呼一句,好家伙! 郑德艳结婚的这排场,比她和顾钊结婚的时候还要大,用万人空巷形容都不为过。 确实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