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在指定的时辰,指定的地点圆满结束。
季老爷子顿时觉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看上去连精神头都好了许多。每一日都乐呵呵的,一心一意等着自己长孙醒来的那一日。
时不时在百忙之中,还要挤出一点时间拄着拐杖溜达到游昕昕和季楼的新房看季楼。
新房是按游昕昕提出的建议,在季家老宅内挑了一处更为幽静的套房,从新整理装修出来,供给这一对新婚的晚辈居住。
楼层比较低矮,有电梯和很方便的无障碍通道,游昕昕时常把季楼搬上轮椅,推到庭院里晒太阳。她自己会同时搬出图纸和笔记本电脑,坐在花园的石桌上忙着老师分给她的暑期兼职工作。
有时候两个人在院子里一待就是大半天。清晨繁密的树荫下,男人安安静静在放平的躺椅上享受晨曦的照射。女孩坐在身边,对着电脑专注忙碌。
有时候在休息的时候,女孩会伸伸懒腰,站起来推季楼走几步,低头说上几句话。
这样的景象季家工作的佣人们看在眼中,渐渐成为了一道日常的风景。
“新来的少奶奶还挺好的。”
“安安静静,不吵不闹。自己也呆得住,对少爷也好。”
“打扮得也简单,还是那副学生样。”
“是啊,我有时候看着他们俩,都忘记楼少爷得了那种病呢。”
这一日季老爷子又过来,一手拉着游昕昕的手,一边拉着季楼的手,笑盈盈地道,“昕昕,大师说了,以你的八字,一定能利阴阳,改命数。我家楼儿想必就快要醒来了。”
“你最近有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动静?我眼看着他的气色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游昕昕只能点头说是。
在医学上,除非遇到奇迹,植物人想要醒来,是十分罕见的事。
什么阴阳调和,冲喜改命的说法,那都是封建迷信吗?游昕昕心里本来是绝不相信的,全当这只是老人家的一个想头,自己不好说破罢了。
只是最近,她确实觉得季楼有一些奇怪的变化。她和季楼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十分熟悉季楼的每一点细微的差别。好几次总觉得他似乎睁过眼,或者改变了手指的位置。但偏偏端在他身边细细看时,又发现不了真正的实据。
上一次,因为自己误以为季楼醒了,大呼小叫惹来大家围观,让老爷子空欢喜一场。
如今只要没有确定季楼睁开眼睛,她是不会再贸然说多余的话了。以免一惊一乍,白白吓唬到老人家。
于是口中只宽慰季老爷子,“爷爷放心吧,我也觉得季楼总有一天能醒来,会和从前一样喊您爷爷。”
老爷子听着这话心里就觉得高兴,握着两人的手说,反复夸奖游昕昕。最后才提起一事,“有一个海外的项目,必须我亲自过去一趟。或许要个把月。”
他有些不放心地道:“家里的事呢,我交给明煦和他的几个叔叔处理。季楼这边,就只能拜托给昕昕你了。”
原本到了季老爷子这样的年纪,再重要的项目也不用自己亲自出马,路途劳碌。
可惜季楼出了意外之后,家里的几个儿子女儿为了争夺权力闹得厉害,互相揭露对方的错漏,丑态毕出,接连搞出了不少事,让季老爷大失所望。
季家正在风口浪尖之时,外面更有人推波助澜,鼓吹季家后继无人。无数的眼睛盯着他们家看呢。这个时候,最是经不起一点差错。老爷子失望之余,不放心把这样重要的项目交托给其他人,只能强行撑着自己去谈判处理。
“放心吧,爷爷。我会照顾好季楼的。”游昕昕宽慰他。
婚礼之后,她也正式改了称呼,随季楼喊季成林爷爷。
季成林经过那次婚礼,对她也更加认可。不仅听了游昕昕的建议,给季楼更换了专业的按摩技师,护理人员,还在宅院里配备了更多的保镖,确保家人的安全。
“你办事情一直很妥帖,我就把季楼交托给你了。如果这段时间遇到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明煦。”最后,季成林对游昕昕交代。
“明煦这孩子虽然还幼稚了些,但实际上本性还是善良的。不像老二他们家……”
他说了这半句话,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重重叹息一声。最终匆匆交托了游昕昕几句,拄着拐杖离开。
季老爷子在家的时候,因为过于忙碌,来季楼和游昕昕这边的次数其实也很少。刚开始的时候,游昕昕甚至一个月才见得到他一两次。
并不觉得老爷子在不在家有什么区别。
但季爷爷这一离开家,游昕昕才发觉他就是那种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季家大宅内的氛围很快就变了。那些季楼的叔叔姑姑们突然就变得忙碌起来,每一天都来去匆匆的。
甚至有好几次,在家里直接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对游昕昕的态度也连带发生了变化。有一些拉拢的意图十分明显,经常亲亲热热地来找游昕昕说话。
季家的人太多了,老爷子自己就有四子三女,另外还有一些堂表兄弟,每家底下都有好几个小孩,还有曾孙辈。不是每一家都住在这里,游昕昕甚至记不全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