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昕昕转头看着还跟傻子一样愣在那里的季明煦。
“明煦,医生马上就要来了,你去大门外接他上来。”
游昕昕这么一说,季明煦这才从发懵中缓过来,连连应声后掉头就跑。
刚跑出去两步,又发现方向错了,马上转身向回跑。
此时的季明煦心里乱糟糟的。
季楼的醒来,他心里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季楼是他堂哥,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他并不像是家里的其他人那样,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就希望自己的哥哥永远昏迷不醒。他其实还是愿意看见季楼好起来的。
忧的是,现在季老爷子已经开始给他机会历练,黎家把筹码压在了自己身上,父亲对自己的期待也升得很高。眼看着自己就要崭露头角,堂哥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醒过来了。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像是做梦一样,脑海中乱哄哄的,一时间理不清。只听到游昕昕一句一句清清楚楚说话的声音。引导着他此刻该做什么。
“叔叔们,你们是不是该给爷爷打个电话。告诉他一下这里的具体情况?或者通知一下家里的其他人?”
“兰姨,给季楼准备点吃的,燕窝和白粥都先炖上,一会问过医生,如果能够进食,他就可以先吃一点。”
“林司机,麻烦你备车。没准一会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游昕昕的话一句一句安排下来。她站在季楼身后,按着季楼的轮椅。季楼的眼睫微微垂下,面如平湖,看不出喜怒。
他从来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没有制止,就表示同意。
他默认这个女人站在自己身后,替他发言。
许多人都对游昕昕不满。可是游昕昕的安排有条有理,没有一件是不应该的,都是为着季楼着想。
这个时候,兰姨敢说不去炖燕窝粥吗?她不敢。还得连连点头,飞一般地跑着去。
季家的叔叔们敢不给季爷爷打电话吗?第一个打电话的话,还能和父亲表示自己正在现场关心着侄儿。不打的话,老爷子左右也就要知道了。于是都拿出手机离开了。
季楼醒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慌了一会。
但很快有人回过神来,游昕昕是谁?她不过是长辈为了冲喜瞎折腾出来的孙媳妇。
季楼根本不认识她,也不可能认可她。很多人生出了趁着爷爷不在家,把这个女人挤开,自己凑到季楼身边献殷勤刷好感度的想法。毕竟季楼很可能依旧会是季家的掌舵人。
谁知道刚刚醒来的季楼一点病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和从前一样冷冰冰的,对围拢到身边嘘寒问暖的人十分冷淡。
但他却朝着他那个名义上的妻子伸出了手,只让她在自己的身边。让她替代自己发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落在季楼的身上,心里悄悄打鼓。这个男人还是那样,诡谲冰冷,没有人摸得清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们只能眼看着游昕昕推着他,和大家笑笑,然后把季楼推进了屋子。
“季楼。”黎采薇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喊了一声。
游昕昕停下脚步,轮椅上的季楼微微侧目。
黎采薇压下心中翻滚着的情绪,朝着季楼走了两步,“季楼,你刚刚醒来,意识是不是还不太清醒?”
“这个人,”她看了一眼游昕昕,“这个游昕昕你不认识,她单独和你待在一起肯定不太习惯吧?需不需要你更亲近的人陪着你?”
“比如说,让你的弟弟妹妹。”黎采薇眼中噙着泪,白皙的手按在胸前,“或者让我们这些朋友,陪着在你身边?”
“不必。”
两个字冷冰冰地打断了黎采薇炙热的话。
季楼的声音很沉,经久重开的喉咙是哑的,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晰,把女孩拐弯抹角,九转十八弯的路数直接打散了。
黎采薇咬住了嘴唇。眼睁睁看着游昕昕推着季楼回屋,顺手关上了门。
心中又悔又恨。
那个屋子还铺着大红囍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站在他的身后推着轮椅的是那个临时找来冲喜的新娘,简直像是一场闹剧。
季楼居然一声不吭,也就这样接受了?
不管屋外的人是什么样的神色,房门一关,那些所有的心思,猜忌和虚假的笑容都被闭合在了屋外。
游昕昕又惊又喜,但她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季楼的身体上。
刚才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很凉,微微带着点颤抖。
在所有人看来,季楼一睁眼就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情绪冷静,寡言少语,是那个强大冷静的男人。
只有游昕昕意识到,一个沉睡了很久的植物人,全身肌肉早已僵硬萎缩,即便有自己每天精心的照顾,一醒来的时候想要恢复行动也是相当困难的。
很多人刚刚从长期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不仅难以行动,甚至连坐起来都会给身体带来不小的负担。
当时在婚礼上,仅仅在轮椅上坐得久了,季楼的身体都不舒服得浑身冒冷汗。
所以她非常果断地力排众议,把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一股脑拦在门外,先把季楼带回安静的卧房休息。在这种意外突发的情况下,保护好这位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