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昕昕察觉到了季楼在打量自己。
他的头发睡得有些凌乱,那目光透过刘海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似乎在细细看她的模样。
游昕昕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是,对季楼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醒来的时候,一个这样的陌生人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边,换做任何人,都不会习惯吧。
只是他为什么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呢?一见面,就喊她昕昕。
总不能是他早早就恢复了意识?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游昕昕立刻把这些日子自己对季楼干过的事想了一遍。
应该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
最多也就是……帮他洗澡,挤在他床上睡了一觉,给他按摩,捏他的鼻子,偶尔开了几句他身材的玩笑——哎呀,妈呀!
不能够,他不可能早早就醒了。这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如果季楼早就醒了,知道自己对他干的那些事,那她可不得现场挖条地缝钻进去。
虽然知道是自己的妄想,但游昕昕的脸还是在那一刻腾地红了。
瓷白的肌肤上染了霞色,连莹润的耳根都透着红色。
季楼移开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轻轻摆了摆手,咳了一声,指了一下桌面上的水杯。
游昕昕反应过来他要喝水,立刻端来了水杯。先在手背上试一下水温,不凉也不烫,托到季楼唇边,“医生来确定之前,你还不能一下喝太多,只能先抿一点,润润嘴。”
季楼抿了一口水,漱了漱口,把唇齿间的污血都吐在垃圾桶里。
游昕昕被那些黑红的血丝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很不舒服吗?你别动,一下都别动。等着医生来了再说。”
她紧张起来,把季楼的轮椅慢慢放平,给他脖子下垫了个枕头,又在膝盖上盖上一条薄被。甚至飞快地给他测量了一下血压心跳和血氧。
数值都还算正常。
“没事,没事的。”游昕昕安慰着季楼,“能醒来肯定是好事。”
口中说着没事,先把自己的脸吓白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男人的手掌很大,冰冰凉凉的,裹住了她整个手背,宽慰似地轻轻按了按。
游昕昕抬眼他,季楼躺在轮椅上,侧着脸也在看着她。
他的脸色很不好,嘴唇苍白,有冰冷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显然是处于很不舒服的状态。但他一直看着游昕昕,眼眸清透,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一个昏迷了半年多的人,一醒来就自己从床上爬下来,坐着轮椅打开门,甚至还开口说话。想想都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做出这么勉强自己身体的事情啊?
为什么就不能等有人回屋,为什么不乖乖在床上等着别人来照顾他呢?
游昕昕心里焦急得不行,又不忍苛责一个刚刚苏醒的病人。只能在心底埋怨起季明煦的动作怎么那么慢,医生怎么还没到?
片刻之前自己被那一群人在门外胁迫,几乎就要服软道歉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晃过。
或许,季楼他……是为了自己?
为了替自己解围,为了帮助自己,才不顾身体从病房里出来。
游昕昕瞪大了眼睛,心脏怦直跳。
不过她飞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也太自恋了,虽然她在心里把季楼当做一个熟人。但季楼才从昏迷中醒来,他们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就为了她做那样的事。
这也想也未免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了。
只是不论怎么说,季楼开门出来的举动确实是暂时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很应该谢谢他的。
游昕昕转眼去看季楼,躺在轮椅上的男人眉心微簇,轻轻闭上了眼睛。手却始终攥着她的手。
男性的手指修长,手掌宽大,完完全全包裹住了她的整个手背,虽然没有其它多余不该有的动作,只是轻轻攥着,但微凉的体温透过彼此肌肤传来,触感是那样的鲜明。
游昕昕的身体僵住了。明明在季楼昏迷的时候,她对季楼上下其手,基本把人家浑身上下都了解过了。
季楼这一睁眼,不过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背,有什么好紧张地。
他只是个病人,这么虚弱,还吐了血,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或许只是身体太难受了,想要抓住身边一点什么。
游昕昕的手指蜷了蜷,就没有从季楼手中抽走。
很快,季明煦领着医生匆匆忙忙进入了房间。屋门一开打,门外走廊上伸头张脑的人更多了。
好几个季家亲族的人以长辈的姿态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季楼握着游昕昕的手上,终究没有像刚才那样再对游昕昕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只是围着季楼嘘寒问暖。
每个人好像突然都学会了收敛和察言观色。
季楼已经醒了,不再是他们可以为肆意妄为的时候。
医生在轮椅边给季楼做了简单的全身检查,
“奇迹,真的是奇迹!”他连连感叹,兴奋得不行。
“我执医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