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窝粥是游昕昕一早交代的,炖了好几个小时,柔软滑润,季楼慢慢地吃了几勺子,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游昕昕知道不能勉强,这样的进度已经让她觉得十分欣慰,高高兴兴地开始收拾餐具。
季楼却抬起手,指了一下桌面装燕窝的罐子,又指向摆在桌上的几个药瓶,手指定在空中不动了。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常年不见阳光的肌肤白得像冰凉的玉石,定在眼前,让游昕昕看得晃了神。
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指着的东西,是之前医生开给自己的退烧药。
季楼还没有口服药片的力气,目前只能输液。桌上摆放的几盒药品,都是之前医生开给游昕昕吃的。
游昕昕早上的时候一点点发热,在服药之后已经褪去了。连奶奶都被她瞒过去了没有发现,她自己到现在也差不多忘记了。
但没想到还有人记在心里。
他不能说话,却伸出手示意。提醒她吃晚饭,提醒她按时服药。
游昕昕就着大半罐燕窝粥解决了晚餐,吃了药。还在病房的独立卫生间内洗了一个澡,忙碌了一整天,浑身是汗。
站在淋浴房中,花洒喷下温热的水流冲洗掉了一身的疲惫。
出来的时候,看见季楼还斜靠在那里,看着窗外湖面上大片大片飞过的水鸟。
季楼的个子非常高,大半年的卧床让身体变得太过清瘦。高挑的个子清瘦的体型,穿着病号服,
不太像游昕昕从前见过的那个男人。那时候的他西裤,衬衫,发型利落,脚步稳重,从雨中走来,一副韧如松柏的气势。
如今那双眼黑峻峻的,倒映着一点灯火望着寂静的窗外,头发散乱地遮了一点眉眼,压下一片暗淡的影子。有一种病弱的易碎感。
他现在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只是一个刚刚苏醒的病人而已。二十多岁,还很年轻,刚刚从噩梦中苏醒,被送来医院,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亲人陪伴。
季楼一直看着窗外,直到意识到游昕昕从洗手间出来了,才把眼神收回来,朝游昕昕看来。看过来的时候,那种有一点阴沉的压迫感从眼底消失了,目光变得柔软起来。
游昕昕帮他把床边的灯都关了,把床头摇下来放平。看着他闭上了眼睛,才回到自己的陪护床上。
陪护床本来是留给护工休息的,因为游昕昕不放心季楼一个人,决定留在医院过夜,这张床就让给了她夜里休息用。
家里的司机送晚饭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了两个人的衣物和游昕昕的笔记本电脑。
医院在这个时候变得安静了下来,季楼也睡着了,游昕昕就盘腿坐在床上,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其实身体有一点疲惫,忙碌了一天,还带着病。只是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把老师交代工作进度都落下了不少,游昕昕决定还是坚持加班一会,她不太习惯自己的工作出现拖延的情况。
时间不算晚,这里的环境也不错,给自己披了一床薄毯子,打了个哈欠,打开电脑。怕吵到季楼休息,她把按键的声音按得尽量轻微。
每隔上一段时间,游昕昕都会抬头看看季楼的情况,关注他的点滴挂完了没有。
季楼今天第一天醒来,连轴转着做了各种检查,想来也是很疲惫的。只是他好像睡得非常不好,睡梦中双眉几乎一直紧紧皱着。
睡不了多久就会骤然睁开眼睛。
每一次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神都是溃散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直到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游昕昕,死死盯着她看上一会,才像是有什么事被确定了,慢慢地定下神,呼吸缓缓变得平稳。
这样连续醒来好几次。游昕昕忍不住坐到他的床边,轻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很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夜晚的病房,灯光打得很暗。
黑暗中,游昕昕俯下身,看见季楼的眼睛黑沉沉的,他紧紧抿着嘴,一直凝望着自己,好一会才摇摇头,把目光移开了。
游昕昕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只是接连这样做着噩梦,任凭是谁都会疲惫憔悴。
“你放心睡,我坐在你床边,如果你再做噩梦,我就摇醒你。”
她把电脑搬过来,支开床头的小桌,打算就坐在季楼的床沿工作。
回头看了季楼一眼,发现季楼慢慢朝床的一边挪动了一些,给她空出更宽松的位置。
虽然季楼没有说话,但是他也想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的想法是同步的。游昕昕冲身边上的男人笑了笑。
输液瓶里的药剂一滴一滴往下落,窗外湖面上有一艘夜行的小船点着灯慢慢划过。
电脑的键盘发出有规律的轻轻响动声,屏幕的荧光照亮了床头小小的一圈位置,游昕昕好几次低头去看,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一回睡得很安稳。
紧簇的眉头舒展开来,纤长的睫毛安安静静地闭合着,甚至能听见他有规律的呼吸声。
自己靠得这么近,有屏幕的光,有键盘的声音,季楼却仿佛摆脱了噩梦的惊扰,在啪嗒啪嗒的键盘声中,安安稳稳地陷入了沉睡。
他微微侧着身,身体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