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季楼听完她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述说后,
只说了淡淡回道,“抱歉,妈妈。”
甚至连理由都懒得多解释一句。
“是不是为了那个游昕昕?”莫萍皱起眉头,“我听说你是因为那个游昕昕才和黎家闹得这样僵。是那个游昕昕要你替她出气对不对?”
季楼平静无波的眼神在听见游昕昕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把手从母亲的手心里抽了回去,语气依旧冷淡,“和她没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这个事情就是因她而起。”莫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倒是好手段,自己躲了起来,让你和整个季家替她冲锋陷阵。我一开始就很讨厌这个女孩。你把她叫出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早上我去她的学校居然没有找到她。想必她是来了这里,你叫她出来见我。”
季楼倏然抬起眼。
莫萍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有一种半边身体都被冻住的恐惧感席卷了她。
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那眼神真的太可怕了,简直像是一个冰冷的魔鬼,一个手握凶刃的恶徒才会有的透骨寒意。
冰冷又尖锐,好像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历经了苦难,眼眸中浸透着对这个世界厌恶。
他杀气腾腾,一意孤行,却又无比强悍凶狠,没有人能拦得住他想要做的事。
虽然他坐在轮椅上,双腿不能行动。但莫萍还是知道的,这个孩子手中拥有无比强大力量,无与伦比的狠劲和智慧。
若非如此,黎家也不会被他逼到如此绝境,病急乱投医地求到自己头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明明在他小的时候,是一个软萌又乖巧的男孩子,会拉着自己的衣角,对自己百依百顺,求自己不要离开他。
每一次打越洋电话过来,他都一脸按耐不住的激动,在视频的那一边乖乖坐好,用渴望的眼神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眼中的光亮就没有了,渐渐变得冷淡疏离。母子俩哪怕通话也说不上几句。
莫萍承认,季楼小的时候她确实是很忙,忽略了这个孩子很多。但她现在回来了,就是抱着补偿他的心态回来的。为什么他如今对自己这样冷淡呢。
一定是因为那个叫游昕昕的女孩子。
莫萍心里想。一个靠打零工维持生计的穷大学生,得到了这样的机会陪伴在季楼身边,可不是使出浑身解数把小楼给哄住了。
“妈妈不想和你吵架。你叫那个游昕昕出来。”莫萍心里越想越是委屈难受,“你现在长大了,偏帮着一个刚刚出现的外人。要知道妈妈才是你的血脉至亲,真正最关心你的人。”
季楼看着坐在面前的母亲没有动,他知道自己曾经在想象中期盼过母亲对自己的理解和关注。
这曾经是他的心结,哪怕在今天之前,他的心底最深处依旧藏着一点渴望,渴望有母子冰释前嫌的一天。
到了现在,他知道,那一点最微末的渴望,也碎了,破碎得一塌糊涂。被妈妈亲手捻成了灰,成了末,在她一句一句委委屈屈替他人说项的声音中,随风吹散了。
季楼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会膝盖。那里入手冰冷,无知无觉,就好像在摸一块死物。
“妈妈,”他突然朝母亲笑了笑,“你回来以后,有没有问问我的腿为什么会废了?”
莫萍:“啊,不……不是车祸发生的意外吗?”
“那你有没有打听过,我刚刚醒来,还无力行动的时候,为什么就有人假冒护士,给我的药里下毒?”
莫萍被问住了,想了想之后,露出一点慌乱的神色。
她不善俗务,两任丈夫都非常宠爱她,把她养得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的性格。
季楼受伤她一直以为是意外,根本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过。有护士投毒那件事,也没人告诉她。只隐约听说是一点点医疗事故。
奇怪,平日季家不论什么事,她的闺蜜,黎家的夫人都会细细和她说。季文翰的太太,她的前妯娌,也和她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时时找她唠嗑。
为什么偏偏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两家人都没有告诉她,让她一下被季楼给问住了。
“我受伤昏迷之后,季家后继无人的谣言四起。黎家借机撬走了我们家大量的业务。妈妈,你那时候有没有回来质问他们一声做人不要太绝情呢?”
季楼驱动轮椅,从L形的办公桌后慢慢转出来。
莫萍站起身,一脸惊慌,后退一步。
“我醒来之后,被送入黎家控股的医院。那里的护士立刻对我投毒。妈妈你就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有没有被别人逼到绝路上过?”
莫萍哆嗦了一下,“可,可是。那也不一定就是黎家动的手啊。”
季楼停下轮椅,十指交错,架在膝盖上。“没错,不一定是他们做的。”
莫萍露出喜色,“那么……”。
“但他们趁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欺负了我的新婚妻子。这是我亲眼所见之事!”
季楼冷冷打断她,声音里灼烧着怒意,
“我报复他们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