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离开之后,莫萍逮住了回家拿衣服的李荃,要他交待出季楼去了什么地方,现在正和谁在一起。
谁知道季楼这个保镖看似憨憨的,其实上性子却像块石头,不管莫萍怎么样软硬兼施,甚至开始撒泼打骂。李荃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像一块撬不开口的锯嘴葫芦。
李荃心里也郁闷得慌。要不是季楼爱干净,不肯穿店里随便买的衣服,他才不回家来拿东西了。
这下可好,被夫人逮住,一顿好骂。
走又走不了,顶嘴也不合适,真是叫做受罪。
刚才在季家老宅的门口时,虽然车子上挡着隔板,李荃虽然看不到车后座上发生了什么事,但脑补了一下画面,知道季总和游小姐约莫是和好了。
他跟了季楼那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季总这么纵容过任何人,甚至大有倒贴的架势。
从前的季总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身边从来不乏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但那些人在季楼眼中,向来避而远之的。
这下可好了,他们的冰山总裁季总,遇到游小姐之后,整个人突然就开窍了。
不仅会在雨夜里追人,甚至会死死拽着人家姑娘的手不放,把人给哄回去。
李荃想着想着,忍不住嘴角一歪嘿嘿笑了两声。
莫萍眼看着李荃竟然不但不怕自己,甚至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嘿嘿怪笑,气得一个倒仰,恨恨伸出手就要给李荃一个耳刮子。
李荃迅速后退一步,躲开那朝自己挥来的一巴掌,
“夫人,您小心点,仔细伤着手。”他伸手挠了挠头,“也别再对我动手了,我虽然接受过特殊训练。但也还是有脾气的。如果一个没忍住,怕会伤到您。”
话说得土憨憨的,却是绵里藏针,不肯继续容让了。
不但儿子不听自己的话,连他身边的保镖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莫萍的手气的发抖,心里委屈地不行,只是看着李荃那铁塔一样的身躯,怕他真的给自己一下,终究不敢再像刚刚那样撒泼动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荃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溜烟从自己身侧溜走,飞快地在车库入口消失不见。
承运大街的公寓楼中。
窗外的明月高悬,清朗的月光透窗洒进屋内。
游昕昕坐在浴缸边上,抬头看窗外雨后的天空。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很血腥的道路要走。
在那些人的面前,她的愤怒和痛苦不值一提。
她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到哪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那些腐朽,卑劣的敌人扯下高台,哪怕是和他们一道共同沉入深渊。
奶奶的死她绝不放下,必须复仇,这条路她会走到对方或者自己一方有人彻底倒下为止。
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多大的势力。
只是至少这一刻。她的心偷得了片刻的安宁,不再像之前那样好像时时刻刻浸泡在烧红的岩浆里。
喘不过气来,平静不了,好像在时时刻刻恨着敌人的时候,连自己也逐渐变得快要面目全非。
但现在,她好像变得好一些。
大概是因为有一个人朝她伸出了手,对她说,
我陪你一起,一起走这条复仇的路。
浴室里水雾迷蒙的,散发着精油的香味。
两个人偶尔交流几句。
游昕昕告诉季楼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得到了一些朋友的帮助,掌握了录音证据等等。
季楼也说了说他的发现,黎采薇的哥哥黎琛这几天行动隐秘,十分低调。他好像得到了什么帮助,想要死死守住黎家那腐朽的庞大身躯。
游昕昕的手指发力,按摩季楼的头骨,脖颈和肩膀。看着他微微皱着的浓眉缓缓松开。
他看上去有一点筋疲力尽,头发湿漉漉的,沾到了几朵白色的泡沫。浴缸的水光浮动,倒映在他立体的五官上。
此刻距离季楼醒来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季楼的身躯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
手臂的肌肉变得紧实,腹部也不再柔软无力。紧实的肌肉,精瘦的身躯,双臂撑起自己的时候动作稳定沉重。
如果不看双腿,是一具非常好看的男性身躯。
游昕昕在他的肩膀和肋下看见很明显的疤痕——那是他每一天早晚坚持训练在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日复一日咬着牙,架着各种助行设备,把康复训练绳长时间捆绑在身上,才磨损出了这样的痕迹。
手指轻轻从那些厚厚的痕迹上抚过,察觉到指腹下肌肉的骤然紧绷。
这是一个异常自律,连对自己都十分冷漠的人。
却在刚刚,不顾一切地从汽车坐椅上扑出来,抓住她的手,求她不要离开。
或许是精油的香味太香,又或者是浴室的温度过高。
逐渐地有什么东西在变化,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是危险的信号,有一种情绪悄悄渗透在两人之间,心跳有一点乱。
季楼的手从布满泡沫的水底伸出来,抓住了游昕昕的手腕。
他下半身浸泡在水中,侧头看游昕昕。
那一刻,冰冷的眼眸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点燃,他的眼神变得危险,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