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昕昕的话是随口提起。
季楼没听见一样,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被筋膜枪打中某个要害。
游昕昕确定他听见了,她看见季楼睁开了眼睛,眼神变得冰冷,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不高兴。
现在他趴在自己手底下,在灯光下露出身体,皮肤出汗,看起来很性感又温顺,像朝着你翻出肚皮的大型狗子。
但游昕昕也知道季楼只是在自己的面前收起利爪而已。人人都说他是一匹孤狼,草原上最强的猎手,具备着强大攻击性,喜欢掌控全局。
游昕昕的话说完后,屋子里似乎安静了几秒。
季楼压制住身体即将升起的反应,睁开了眼睛。
“他跟你说什么了?”声音和平时一样,平静镇定,嗓音独特。
“他让我求求你,说他不想去国外。”
季楼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变得晦暗难明,声音淡淡的,“所以你是来替他求情吗?”
游昕昕却像完全没注意到刚才季楼身体和眼神中的变化,手上的动作没停。她跪在床上,膝盖顶着季楼的腰,手里的筋膜枪突然停了下来。
从她这个位置去看季楼,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游昕昕直直看着季楼片刻,而后微微一笑:“你看我像不像替他求情?”
话落,手里的筋膜枪突然调高了一个档位。
“啊……呃……轻点……等一下”
刚刚的季楼,神经还停留在游昕昕提起季明煦的事情上,哪想到游昕昕会突然加高了档位。平时木然没有感觉的大腿突然传来一股麻麻的感觉,就好像突然有一股强电流通过脊椎传遍了全身。
这种放松还真是让人难以消受。
季楼涨红了脸,一把抓住了游昕昕的手腕,转过身来:“那家伙和你说了什么?”
游昕昕挑眉,终于把筋膜枪放下了。
季楼却不松开她,抓住游昕昕的手,死死盯着她。今天下午,就有多事的人传了一张照片给他。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只看得出来是在学校的某个角落。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抓住一个女孩的手腕,那女孩回过头,一脸惊讶地抬头看着身前的男人。
两个人一个身姿笔挺,一个貌美如花,站在充满生机的校园,登对得很。正是游昕昕和他的堂弟季明煦。
季楼知道这不能代表任何事,游昕昕和季明煦在一个学校,两个人遇见或者说几句话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一整个下午和晚上,脑海中都在浮现那张照片。
他其实好几次想过,等那份爷爷签下的合约到期了,就松开手,放游昕昕自行离开。别把她总捆在自己这样双腿残废的人身边。
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游昕昕离开自己选择了明煦会怎么样?
但只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受不了,会疯。
他动用自己对家族绝对的掌控力,要求季明煦出国完成学业,打理家族在海外的生意。
季明煦心有不甘,怒气冲冲来找他理论过,
“你装得大义凛然,其实不过是徇私报复!大哥,你敢说你不是嫉妒我和昕昕有过那一段?”
季楼不为所动,冷淡地将他给打发了。他给季明煦看了一份财务报表,是在季楼昏迷的那段时间,季明煦的父亲做下的亏空。
“你去个几年,把你父亲的账目补上。我就让你回家。”
一副公事公办,冷冰冰的模样。
季明煦一脸沮丧地离开之后,季楼握独自一人坐在宽广的办公室里,住紧了手中那只炭黑色的钢笔。
别人可能会被他素来高冷不近人情的习惯所蒙骗,只有他自己知道,堂弟骂他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他就是嫉妒。他心知肚明。
嫉妒那个身体健康,脸还和他长得很像的弟弟。嫉妒他可以双腿直立地站在那个女孩的身边。
季楼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变成这个样子。那种难以控制的妒火让自己变得丑陋又难看。
但他管不住自己。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颗心一日比一日沦陷得更深更疯狂。
季楼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没有松开游昕昕的手腕,用很轻的声音问:“你……还喜欢他吗?”
游昕昕瞪圆了眼睛:“喜欢谁?”
季明煦?
她差点笑起来,自己不仅不喜欢季明煦,甚至很早就没把这个男人放在心上了。
原来季楼真的在意季明煦?
完全没有想到。男人的心海底针,嫉妒起来还真是可怕。
“我怎么可能还喜欢季明煦?这件事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按理季楼应该是最清楚她想法的人才对。在季楼还是植物人的那段时间,她趴在季楼耳边念叨了无数人,骂过保姆阿姨,骂过黎采薇和她哥哥,当然也骂过季明煦这个渣男。
“可你也说过,他长得很好看。”季楼的话听起来十分幼稚,都不像他了。
游昕昕目瞪口呆,她确实说过,季明煦长得好看,自己当初被他的脸给骗了。
那时候以为季楼听不见,啥话都在他耳边乱说,如今只得赶快弥补,“他没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