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人群乱成一片,不停有人在往外跑,万明诚已经看不清台上的情况如何,他只能努力分开人群,拼了命地逆着人流往前挤。
今天是昕昕的婚礼。是季楼第一次当众站起来的日子。
季乾,季乾!你这个疯子!
季乾站在楼上,看着脚下一片混乱的场面,轻轻哼着歌。
很完美,花瓣雨的最后屏幕掉了下来,疯子持着刀冲上舞台。
礼花还在空中炸开,红色的血从季楼的轮椅上流出。
一切都漂亮得像一幅画。
只可惜黎采薇这个疯子跟她哥一样不中用,拿着那样锋利的刀,吃了兴奋剂,居然还没有把季楼拿下。有些让他恼火。
竹枝般的手指敲在窗台上,季乾紧盯着现场的状况。他看见了摔倒的游昕昕,流血的季楼,慌里慌张想要挤进人群的万明诚。
真是好笑,可惜没在人群中看见自己的爸爸,不知道父亲看见这一幕是否和自己一样开心。
他看向摔倒的游昕昕,嗤笑了一声,这么无用的女人,腹诽万明诚到底喜欢她什么。
季楼死死抓住黎采薇的匕首,身体很疼,红色的血液染红了白色高定衬衫。但他一刻没有松手,死死盯着黎采薇疯狂的眼睛,这是一场生死搏斗,黎采薇是疯子,他却也有强烈的求生之欲。
两个人都在拼命僵持,时间仿佛过去了无限久,实际上却连几秒钟都没有到。
黎采薇像是力气用不完,神经极度亢奋,握着刀乱挥,也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见到哥哥,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两个人倒在地上,季楼的双腿用不上力,无法坐起来,黎采薇的手臂也有道道血痕,鲜血在水晶礼台晶莹剔透的地面上溢开。
高处的季乾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兴奋。
再热烈些吧,再疯狂些,用血为这个无趣的世界添上点颜色。
黎采薇突然闯入,现场演奏交响乐的乐队们茫然地中断了演奏,看着那群乐手们慌乱的模样,他嗤笑了一声,“这么不敬业啊。”
他挑了挑眉,继续哼接下来的节奏,不该停的,此刻才是高潮,不对吗?
享受着场面的混乱,口中哼着曲调,脚尖轻点着地面,要不是场地所限制,他必定会跳一支舞。
“黎采薇!”倒在地上的季楼死死抓住黎采薇的手怒吼,“你疯了吗!”
黎采薇举着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止住了动作,表情呆滞愣在原地。
“啊……”她张着嘴,愣愣地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
季楼趁机将她掀翻,拽过轮椅横在两人中间。
黎采薇脸上沾满了血,抬头看着季楼,嘴巴开开合合,字不成句,露出一脸迷茫的神色。
“啊……”黎采薇再次发出沙哑的声音,试探的朝季楼靠近,“哥……哥哥”
“黎采薇,你是疯了吗!”——恍惚中她记得自己听过这句话。
这是哥哥黎琛对她最后一次发火,责怪她做事冲动,不计后果,那次他们大吵了一架。
季采薇的手上突然失去力气,伸出手指挣扎着想要向前爬,眼中流出血红的泪。
语气尽是委屈,“哥哥,你终于来接我回家了啊……”
“哥哥,”黎采薇持着刀,朝着季楼的方向走,哭诉着,目光追随着眼前训斥她的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哥哥你来接我了,对不对。”
“我这次什么都听你的,保证不让你费心。”
“哥哥,我们回家吧。”
黎采薇朝着季楼爬去,“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季楼挪动着轮椅往后退,他的手已经用不上力,掌心一片湿漉漉的血液,撑着身体往后退。
黎采薇哽咽着,往季楼的方向伸出手臂,“哥哥.......哥哥,你别不要我。”
翻倒的轮椅沾满了泥污,季楼努力让自己往后退,发现自己满手是血,双手都使不上力了。
游昕昕将碍事的婚纱裙摆一把扯下来,爬起来朝着季楼的方向跑去。地上那么多的血,残留的白色裙摆被鲜血染红。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只是摔了一跤,再爬起来的时候,季楼已经浑身是血。她做不了任何事,明明离得这样近,却眼睁睁看着那雪亮的刀光扎下。
高跟鞋子被甩掉,赤着踩在地上,一路粘腻血液让脚底打滑。
游昕昕看见被血液染红的季楼,视线是模糊的,鼻头又酸又涩。脑海中一片空白,脚下踩着黏腻的血液,心中越是着急,越是踉跄绊倒好几次。
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但游昕昕的眼中看不见别的,只看得到满身是血的季楼,看着满地凌乱的脚印,那是季楼的血。
她跌跌撞撞朝季楼跑去,短短的几步路,感觉自己像跨越了万千沟壑。
这个时候身边的司仪鼓起勇气扑过来,一把按住黎采薇的刀。
“你干什么!”黎采薇被按在地上,拼命扭动不断挣扎,“放开我!”
“哥哥!”黎采薇朝着季楼大喊,混沌的脑海中固执地把季楼看成了她的哥哥,“你救救我啊,哥哥!”
始终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