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沈檀漆眼皮上,他缓缓睁开眼,鼻尖仍然萦绕着挥散不去;清冷雨雾;气息, 身边;人却早已不见了。
睡完他倒先跑了, 这混蛋,是怕他醒了要揍人吧。
听说龙可以呼风唤雨, 大概是这个缘故,郁策身上总是有淡淡;雨;味道。
身上跟被大卡车来回碾过十遍似;, 沈檀漆揉了揉酸痛;胳膊腿儿,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他闻到;并不是郁策在床榻间残留;气味, 而是外面真;下了一场小雨。
现在这时节虽然已经快步入春季, 却也正是乍暖还寒时候, 就朔夏城天气暖和些, 能来这么一场飘飘渺渺;春雨。
他心情莫名因此好了许多,穿好衣服,沈檀漆披着件水青色厚袍子,打开窗子,轻轻伸出手去接了些雨。
雨丝沁凉, 渐渐舒缓抚平了他心尖;浮躁。
听说,雨在古代寓意着希望和祈福,有雨就能滋润庄稼, 有雨就能有收成, 昨夜发生那般惨痛;事情, 这场雨, 应该也能让城中受苦受难;百姓看到些希望吧。
如果他没有接下这个任务, 朔夏城现在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不亲临其境, 便永远没有这么直观;感受。
他拄着下巴看了一阵,却倏忽听到一道清晰;吱嘎声响,门被缓缓推开,沈檀漆转头看去,只见来人撑着把青绿纸伞,一身雪衣,手心还提着篮不知是什么;东西。
纸伞被收束起,抖落掉浮在伞面;雨水,露出那张清俊至极;面容,默然立着,仿佛谪仙路过人间,在他檐下静静躲了会雨。
不过沈檀漆实在没心思欣赏他;脸,见他迟迟不进,嘴角微抽了抽:“怎么了,进来。”
门开这么大,风都吹到他脸上了。
郁策这才进了门,低着头,将手里提着;篮子搁在桌上。
沈檀漆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那是一篮殷红漂亮;杨梅,看;人口齿生津,他随意地捡起一颗扔进嘴里,被酸得闭了闭眼睛,惊讶地问:“从哪弄来;,这个时节哪来;杨梅?”
闻言,郁策抬眼看他,熟练地从衣襟里取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唇瓣上染;杨梅汁水,而后才道:“朔夏城杨梅一年四季都有,冬日是冻在冰窖里;。”
特产啊,难为他有这份心了。
沈檀漆又捡起一枚丢进嘴里,像是想到什么,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是以为给我买水果,我就会放过你昨天;所作所为?”
听到他提起昨夜,郁策身子似乎僵了僵——却不是因为沈檀漆;话。
他头又低了些,往沈檀漆手心多塞了几颗杨梅,轻声道:“不是。”
沈檀漆这就不知道了,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郁策,问道:“那是因为什么,无事献殷勤,你非奸即盗。”
“不是。”
郁策又低低重复了遍,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是觉得你,应该会想吃;。”
这话并不能打消沈檀漆;疑虑,正当他想要再问时,却听郁策小声开口:“你怀孕了,还是儿子。”
沈檀漆噗地一声把嘴里;杨梅都喷了出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郁策,“昨天是有人下了药……”
“不是因为药。”郁策眼神飘忽到窗外,干咳了声,“是依赖期。”
沈檀漆仍然不敢相信,继续,“不是药,那你昨天……”
郁策低下头,悄悄后退两步:“是我;错,我以为是那药;缘故,不成想真;是那夜在瑶亭水榭我做得太过,害你又怀了孩子。我昨夜听到他说话了。”
半晌。
沈檀漆默了默,捏碎了手心里;杨梅,咬牙切齿地道:“所以你昨天晚上折磨我,还说求人要有求人;态度……”
郁策乖乖接过他后半句,极其熟练地道歉哄人一条龙服务:“是我不对,本就是我该做;,对不起,师兄你别生气。”
师兄你别生气,师兄你别生气……
这句话在沈檀漆脑海里盘旋来盘旋去,他简直想邦邦两拳把郁策给打飞出去。
有没有天理了?
昨天他被欺负成什么样,又是绑眼睛又是捂嘴,连句求饶都说不出来,结果一大早告诉他——其实他根本不用求郁策,这本就是郁策应该做;?
沈檀漆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滚。”
“好。”郁策赶紧应下,转身要走。
身后,沈檀漆又怒道:“把你破杨梅一块拿走!”
“好好。”
郁策倒出一些来放在桌上盘子里,在沈檀漆恶狠狠;目光里,飞快逃离了屋子。
直到逃出屋外,郁策还有些心有余悸,昨夜杀辰鬼时都没有对上暴怒;沈檀漆要可怕得多。
沈檀漆把郁策赶出去后,心里;火气只增不减,他是真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