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海格弄回他的小木屋的。道别后,他透过窗户看到牙牙担忧地凑过去,舔着海格的鼻子、耳朵和眼睛。
夕阳已经落下去了。除了远山顶上的一抹紫色,天空中只有深深的蓝色和更深的蓝色。身后的城堡静悄悄的,只星星点点地亮着几盏小灯。
他在黑湖旁坐下,看着湖面。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但是他不想去城堡中麻烦可可,也不想回家。
巨乌贼的触手冒了出来,打破了湖面的平静。它不知从哪儿捡到了一只鞋子,正兴高采烈地摆弄着那个看起来已经被泡烂的东西,卷着它舀起一点水,又倒回湖中。
安东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莫名其妙地很想去喂海鸥。
“我希望那不是你的鞋子,亨利。”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安东尼惊讶地回过头,看到邓布利多正站在自己身后。他想要站起来,但是邓布利多举起手阻止了他,自己坐到他的身边。
安东尼说:“不,那不是。”
他们静悄悄地坐了一会儿。
“是您的吗?”
“不。”邓布利多微笑道,看了看自己的左脚,“有一次我弄丢了一只绿色的鞋子,从此再也没找到它。打那会儿开始我就很注意保管自己的鞋子了。狡猾的东西,必须要两只一起才能穿,不然就有些失礼。”
安东尼问:“属于右脚的那只绿鞋子怎么样了?”
邓布利多轻快地说:“被没收了,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您做什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邓布利多说,“我把它变成了分院帽的形状,从校长室将真正的分院帽拿了出来。但是很不凑巧的是就在那天,当时的校长迪佩特教授突然决定戴上分院帽——我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安东尼完全无法想象邓布利多这么做,因此他只能挤出一句话:“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是啊,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只是把另一只鞋子放在某个角落,然后再也没有想起过它,过了一阵子,就再也找不到了。天啊,它上面肯定已经爬满了蜘蛛和诺加德。”邓布利多说,“你可以选择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那个故事。”(注1)
“什么是诺加德?”安东尼问。
“嗯……一种非常警觉的神奇动物,会在被人遗忘的地方繁衍,高兴的时候会吐口水。这么大。”邓布利多用手掌比划了一下,“浑身长满黑色的毛发,非常柔软,很少发出声音。”
安东尼沉思道:“我觉得您在说蒲绒绒。”
“我在说火龙的反义词。”邓布利多说。安东尼看向他,他朝安东尼狡黠地眨了眨眼。
安东尼笑了:“啊,是的,海格给它起名诺伯。我们决定把它送到罗马尼亚的火龙保护区。”他摇了摇头,“一只坏脾气的、跌跌撞撞的飞天蜥蜴。”
……
他们在湖边坐了一阵子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海格的小木屋亮起了灯,传来瓷盘碰撞的叮当声,安东尼猜那是海格在加热他的岩皮饼。
巨乌贼已经带着那只鞋子游走了。一只猫头鹰从棚屋中飞进夜色里,风掠过禁林,没有惊扰起什么波澜。
邓布利多率先站起来,邀请安东尼去城堡中吃一点三明治。
“你知道,伱的办公室和卧室不会在假期突然消失。”他说,等着安东尼站起来,“霍格沃茨的厨房也不会。”
霍格沃茨的大厅不如往常明亮。属于各个学院的长桌上空空荡荡的,它们顶上漂浮的蜡烛也熄灭了。只有墙壁上的火把和教工席上方的蜡烛还在燃烧着,维持着温暖的火光。
他们在大厅中遇上了弗利维教授和斯内普。他们似乎刚刚结束和庞弗雷夫人的讨论,正从校医院走出来。
弗利维教授脚步轻快,用魔杖在空中比划着什么,斯内普紧皱着眉头,低头看着他,脸上挂着思考的神情。
“阿不思!安东尼教授!”弗利维教授抬眼看到他们,高兴地叫道,“真是个惊喜!”
“晚上好,菲利乌斯。”邓布利多微笑道,“晚上好,西弗勒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也在去往厨房的路上?”
斯内普冷冰冰地说:“不,我宁愿回自己的办公室。”
弗利维教授说:“来吧,西弗勒斯!我们还要讨论一下呢——安东尼教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戴维斯先生下周就可以回家了!”
“什么?太好了!”安东尼说。
“多亏了波皮,她真是个天才。”弗利维教授说,“当然,还有圣芒戈的帮助……以及你,西弗勒斯,你在魔药上真是无人能及。”
他满面红光,心情好极了,几乎一步一跳。
通往厨房和地窖的分岔楼梯口处,斯内普停了一下,然后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尾随着弗利维教授大步走向厨房。
“走吧,亨利。我们说不定能吃到比三明治更多的东西呢。”邓布利多温和地在安东尼的肩上推了推,“我听过一种说法:两个人吃饭比一个人好,四个人又比两个人好。”
……
夜间造访的四位教授让家养小精灵高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