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儿失笑。 对这位谢先生却是更多了几分敬佩与好奇。 毕竟古往今来尊师重道,对这样的饱学之士她总会发自内心地敬重。 此时清风拂过,掀起了车帘,让她感慨的眸子再次与那双温文尔雅的目光对视上了。 颜水儿一怔。 第二次了,这一次又一次的,当真都是巧合吗? 还是说,这人……一直在看着她? 颜水儿嘴唇轻抿,却下意识地将话题偏到了这上面。 “外面的这些大人,你知道多少?” 含春不疑有他,趁着微风撩开帘子,坐到了窗前。 而此时,那男子的眼神才‘恰到好处’地收回。 颜水儿挺直背脊坐着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开始听含春的介绍。 含春眼神微定:“走在殿下身边为首的那位官员,就是向知同向巡抚,他年逾四十,却已手握重权,成一方封疆大员。” 颜水儿微微侧目,看到了一个有些微胖,全身穿戴的很是富贵的中年男人,脸上一直堆着笑,很是和蔼。 含春的视线微移:“向巡抚的身后,是穆宏才穆知州,听说他虽出身世家,为人处世却很是简朴。 平日里的膳食几乎不沾荤腥,衣物也是常常浆洗后再穿,家里奴仆也没有几个,丝毫没有奢靡之风,算是难得一见的清官。 便是在京都都曾有他两袖清风的典故传去,曾被陛下当朝褒奖。” 对着这位穆知州,含春的介绍明显多了一些,言语间倒是颇为推崇。 颜水儿好奇地多探出了一些头,但依旧看不到这位穆知州的正面,只是从侧面看来,是一位有些清瘦甚至瘦到干瘪的老人家。 板着脸,一副老古板、老学究的架势,倒是不像官员,反而像极了学院里的夫子。 而这位穆知州又与前面那位胖胖地向巡抚离得最近,两人对比起来,显得十分迥异。 之前看起来原本还算好的向巡抚,此时在这位穆知州的衬托下,倒像是个鱼肉百姓的大贪官。 颜水儿在心中感叹着人不可貌相,但她的话题却丝毫没有停顿地在往下推动。 毕竟她要打听的人可不是这两位大人。 于是在附和了几句后,颜水儿心中一提,终于问出了她想问的话。 “那……穆知州身后的那位呢?” 含春看了一眼,眼中竟闪过了一丝颜水儿看不懂的惋惜:“他啊……” 颜水儿:“?” 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跟前面两位几乎年逾四十的老大人比起来,这位站在第三顺位的青年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年纪轻轻就已经站在了许多人都站不到的高度,又姿容俊美,风度翩翩,即便含春是那等有理智的,不会见之含羞,但也不会带着惋惜之情吧? 然而还不待含春再次开口,这位公子竟是再次回头看了过来。 虽是一瞥而过,并不曾有视线的停留,但颜水儿还是看到了他的正脸。 ——这位公子的脸上,有一道明显不可逆的疤痕。 而观其结痂颜色的深度,想来这个伤疤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颜水儿怔楞住,似乎终于明白了含春未曾出口的遗憾。 那感觉,就像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上,多出了一道裂纹,让人难受的紧。 而含春也终于开始娓娓道来。 “这位便是姜温韦姜知府了,他虽及冠不久,但他的故事却传了很多个版本,几乎是京都的闺阁小姐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若说穆知州是江南名望世家的世家子,那姜知府便是京都世家的权贵之子。 虽说是庶子出身,但宣平侯府与冉贵妃一脉交好,宣平侯又得陛下器重,姜家在京都的锋芒可以说是仅在冉家之后。” 这点颜水儿很是赞同。 端看姜翎儿闹出来的那件事——在皇家红杏出墙、暗通款曲、甚至还试图冤枉嫁祸宫妃。 虽说其中有贵妃的手笔帮忙暗中压了一些消息下去,但出了这样的事,宣平侯府依旧能得肃帝看中,并且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京都活跃,就知道姜家在京都的势力有多盘根错节。 含春道:“按理说这样的出身,能得这样的地位理所当然,可姜知府能有今日成就,却全仰仗他自己的才华,跟宣平侯府却并没有多大的干系。 或者说,宣平侯府不仅没有成为他平步青云的助力,反而是阻力。” 这一听就是有故事的样子,颜水儿忙坐正了身体,一手拿点心,一手端茶水,准备好好听故事。 含春被她的做派噎的顿了一下,而后无奈的继续道。 “夫人看到了姜知府脸上的疤了吗?” 颜水儿点头:“嗯嗯,看到了。” 含春:“那是姜知府小时候因嫡兄顽劣而在脸上留下的疤。” “小时候的姜知府是京都内远近闻名的神童,对于书本知识的接受速度,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过目不忘之能。 京都但凡教过他的夫子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名气,便是连闺阁中的小姐和宫中的宫人们都略知一二,大家都以为姜公子未来定会平步青云。 许多世家夫人们都想为家里的庶女提前定下他,甚至有些寒门家的嫡女也多次接触。 但就是在这时,姜知府的脸被他的嫡兄划伤了。” 说到这里,含春叹了口气。 “在大雍朝,便是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若是容貌破损或是身有残缺,便是读书再厉害也都是当不了官的。 于是原本蜂拥而至的夫人小姐们,在一瞬间全都销声匿迹,想要联姻的结姻亲的都没了消息。 即便是还有几个,也都是仗着他的伤狮子大开口的,甚至还有人提出让他去商贾家做赘婿。 更可气的是,当时那件事明明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姜知府脸上的伤是他嫡兄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