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文天祥只是带着飞天军和飞龙军,高兴亦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如果只是畲民大军赶到,他高兴,怕是都不会亲自赶到城头上来。
黄昏了。
西边的云开始泛红。
而文天祥的大军,也开始在蜿蜒的官道上现出身影,向着闽清县城而来。
高兴大喝:“全军将士!备战!”
他知道文天祥现在定然急切地想要拿下闽清,说不得根本不会扎营,会立刻就开始发起攻击。
无数元军士卒在城头上跑动起来。
而文天祥,也果然率着大军直接赶到城下。
离城近千米处,大军停下。有斥候驰马上前,向着城头大喝:“元将高兴可在?”
高兴眼中闪过厉芒,“要战便战,不必多费口舌!”
他一句话,就将下面斥候的话给堵死了。
但是,斥候还是喊道:“我们大宋皇上有好生之德,不愿生灵涂炭。知晓你高兴将军也是有本事的能将,劝你开城投降,我们大宋皇上必将重用于你。而一旦大军攻城,便将死伤无数,如此罪责,你高兴可愿担之?”
“哼!”
高兴冷哼,却是懒得再回话了,“放箭!”
他是元将,岂能降宋?
虽然听闻大宋皇帝年少英武,但高兴,心中从未升起过这样的念头。
嗖嗖声响。
道道冷箭射向城下。
斥候却是有所预感,一溜烟儿地拍马就跑了回去。
到军前。
文天祥坐在马上,不等斥候说话,自顾自道:“高兴是个好将军啊,可惜,不能为我大宋所用。”
旁边任伟道:“军机令,那咱们是否现在攻城?”
“嗯。”
文天祥轻轻点头,“任将军你先率飞天军打头阵,顺便观察观察城内的元军布置。”
任伟微愣,“可是……高兴应该不会给我们飞天军机会吧?”
毕竟在永福的时候,元军就已经开始用百姓做人质,掣肘他们飞天军了。
文天祥却是轻笑,“如果他们再以百姓为质,你无需管,勘察过城内布置后便回来便是。”
说着,他看向畲民将领们,“诸位将军,开始扎营造饭吧!”
众畲民将领领命,向着后头跑去。
文天祥抬头看向城头,嘴角缓缓露出笑容,“诛心为上,诛敌为下。”
这话,却是赵洞庭告诉他的。
很快,数百热气球升空而起。
城头高兴若有所思,“又用这招吗?文天祥,你明知这招不会管用,到底抱的是什么心思?”
他向后挥了挥手,“让扮成百姓们的士卒都上来。”
城下,上千“百姓……”被押着上城头。
只是,高兴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叹息。没想到,竟然只能以这种法子来掣肘宋军的飞天军。
这种方法,无疑是不仁道的。
可朝中始终没能研究出应对热气球的武器,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看着冉冉升起到上空的热气球,高兴眼神逐渐又变得坚定。为守住福建,他莫说仁道,连再大的代价都舍得付出。
“狗娘养的。”
而任伟率着飞天军到闽清城头上空,用望远镜往下观望,嘴里不禁低骂。
他有预感高兴还会用这样的办法,现在果然不出所料。
看着下面城头上的元军,任伟知道自己这回又不能仗着热气球的优势了。要厮杀,飞天军士卒们怕是只能在地面上厮杀。
赵洞庭现在在南宋军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他的命令,没有谁敢忤逆。
于是,任伟带着数百颗热气球在空中绕着闽清县城漂浮而过,但始终,没往下面扔一颗轰天雷。
大概瞧清楚元军的防御后,他便又率着飞天军落回到军中而去。
任伟到文天祥面前,面色有些不忿,“军机令,元军果然又以百姓为质,末将无法动手。四面城墙各有约莫五千人驻扎,而在墙角处也各有约两三千人,可以随时援助城门。”
文天祥轻轻点头,瞧瞧后头就地扎起的营帐,然后又看向城头,驱马上前些许,“高兴,你就这么不将百姓们的性命当回事么?”
高兴冷哼,“文天祥,你少逞口舌之利,要攻便攻就是。本将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文天祥还以颜色,“元朝无道,失势是早晚的事。若非我朝皇上爱民如子,要破你闽清县城,我军不必费吹飞之力。”
说罢,他便就不再多说,勒转马头,回了军中去。
这夜,闽清县外畲民军营中灯火通明。
城内亦是如此。
然而,当为万物俱静时,城外却是突然响起如潮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