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一窒。 她垂眸,茶汤里的热气蒸腾上来,熏湿了她的眼睛。 她懂他在暗示什么。 她毅然将茶碗挪开,在容隐面前跪下来。 容隐是坐在竹榻上,她这样跪下来,头顶大约到他下颌。 她便高高仰首,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容隐凤眸微眯,却并未接纳。 倒是立在一旁的承和,已然整个傻掉了。 容隐眼珠儿转过去,眼珠儿里隐隐变得灰白,像是冻起了一汪寒冰。 承和吓得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赶忙转身便疾步退了下去。 可是这些,从沈清颜的视角却看不见,她只好再豁出去,身子主动高抬,两手撑住竹榻,用自己的唇—— 主动,含住了他的。 微妙的静寂里,她似乎听见了容隐呼吸一乱。 可是那声音实在是太过轻微,她都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真的。 ——毕竟,他依旧按兵不动,唇也沁凉如冰。 她闭了眼,努力回想着前两次他对她的方式,小心辗转了。 向内悄然地,试探。 她的小巧馨香,甜软着,怯生生去叩他的齿门。 他皱眉,咬牙抗住。 可她虽然弱小,却耐心,用了蚍蜉撼树般的勇气和执着,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地尝试。 她的动作已经告诉他:她不达目的,便决不罢休。 他眉尖的皱结,便又加了丝轻颤。 他的指,也悄然地扣紧了竹簟的边沿。 竹席用的时日久了,有小小的尖角从包边里扎出来。 刺到掌心里,只有微微的疼,这小小的疼痛甚至还会化作一种无法描述的快意。 就像此时她带给他的感触。 青涩,怯怯,却执着又美好。 他长眉忍不住彻底锁紧,叹息着,猛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腰。 将主动权,尽数夺回了他的掌握。 很久。 这一次他更添了许多的放肆。 一遍一遍的掠袭之后,又是若有似无的怜惜。 这一次的感受,与之前的那两次,全都不相同。 她只觉一时在沸水里,一时又在冰瀑下。 直到…… 她嘴角忽然火燎一般地疼。 她惶恐地睁开眼,眼睛便撞上了他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觉得眼前这样近距离的他,好像西北雪原上的白狼啊。 那一双眼里有霜天雪地,也有晨空浩渺,冰湖氤氲。 她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躲闪开。 这一下就更看清了他眉眼之间急掠而过的神色——凶狠,还有一丝贪婪。 沈清颜吓得心跳都快停了。 他却轻轻垂下眼帘,重又掀眼皮看向她时,他眼底已然一片平静。 跟往常一样。 “嘁,”他轻嗤一声,忽然扬手,掷给她一条帕子。 她不知何意,直到看见他抬手指了指她嘴角。 她赶忙擦了一下,这才发现,是流下了两颗血珠子。 ——原来他方才咬了她! 是报复头一回时,她最后咬她的那一下吧! 她垂下头去,一边小心擦着嘴角,一边也是为了躲避他的凝视。 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 非常别扭,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却已然悠然轻松了下来,蔑然轻哼:“以为这样就够了?” 她抬头看他。还不够么? 他眸色如冰,“与周琅嬛的付出,还差得远。” 沈清颜心内腾起小小的怒火。 “那宗主何不将她留在你身边!” “又何必,要将她送给圣上!” ——又何必,非要将她禁锢在他视野里? 容隐缓缓眯起眼来,突然伸手,捏住她小小下颌。 “你说为什么,嗯?” 问题是她提出来的,他这样反问,她反倒结舌。 她悄然吸气,面上努力平静。 “难道是因为,宗主更喜欢奴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