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小心藏住自己的反应,可是,他们两个距离这样近。 她屏息,他便察觉到了。 他抬眸又看她一眼,也不出声,只是坚定地以左掌托住她受伤的手,右手以纯银小匙舀了那翠色的膏子,想要涂在她伤口上。 只是却又仿佛觉得不妥,便停下,将药膏子暂且放回去。 右手旋腕,换了一根银针过来。 沈清颜吓得往后缩了一下。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她连亲眼目睹父兄罹难都能面不改色,可却怕这针。 容隐便故意挑眸看她,眼中似有嘲弄。 沈清颜便立即坐直,将那下意识的瑟缩都给赶走,然后反而还主动将手向那根银针更靠近些。 她不想在勇气这件事上,被他看轻。 他轻哂,掌心依旧稳稳托着她的手,却格外腾出两根手指来,夹住了她伤口左右。 他又若有似无地瞟了她一眼,随即银针便探了过来。 沈清颜终究还是悄然闭上了眼睛。 他以银针替她将伤口处清理好。 尽管他事先捏住了伤口,可是毕竟十指连心,针扎过来,还是钻心的疼。 她疼得都想甩脱他的手。 她一动,他的针尖约略一歪,立即便有一滴血珠子沿着针尖涌了出来。 “嘶——”她忍不住抽气。 她试着想要抽回手,那血珠子总得清理。 可他还是将她的手抓得紧紧的,他只是抬眸浅浅看她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指举到了他自己的唇边。 他微微垂首,便将那滴血珠子含入了他唇中。 他因有西域的血统,皮肤本就比寻常人更白皙,于是他的唇色原本就是不点而朱。这一下,她的血更是将他的唇沾染得更为娇艳。 有一种邪恶、妖冶的美感。 她登时惊得一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看着他从容不迫地将她的指尖裹在唇齿之间,几番出入。 他不知有意无意,舌也从她伤口上轻拂而过,正好为她再次清理了创面。 指上传来的感觉,疼痛与酥麻混合在一处,叫她不由得脚尖扣紧,整个人无法再继续稳坐。 她整个身子不由得都跟着缩紧,红了眼眶,水盈盈地求他,“宗主……停。” 容隐半偏了眼睛瞟她,“为何?” 她想了好几个理由,最终只能说:“……脏。” 他是有洁癖的人啊。怎么受得了用嘴帮她清理伤口? 他却唇角嘲弄地勾起,“现在才说,不嫌晚了么?” 沈清颜窘得紧闭双眼。 的确。 可是这也不怪她,是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为她。 好在容隐已是知道她不自在,终于重新坐直,将她的手指拿了下来。 她指尖上犹自还带着浅浅水光。 她脸颊烧起,心下早已乱成一团。 不过幸好这是炎炎夏日,熏风很快便将水光印干。 他始终一脸的庄重,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一个人想多了,而他只是专心一志为她疗伤罢了。 他又偏首,重又拿起小银勺来,舀了药膏子涂在了她伤口上。 一股子沁凉,沿着她指尖,丝丝潺潺,钻入她心底。 说也奇了,之前她用老药那药面子时,伤口上莫名腾起的一股子烧灼的疼痛,在这一刻全都压了下去。 竟一点都不疼了。 欢喜之下,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药?竟这样好?” 他眼睛微微弯了一下,“告诉你又有何用?你也采不着。” 沈清颜:“……”用说的这么直接咩? 他愉快地哼了声,“若想用,便来找我就是。” 她心尖莫名又颤了颤。 方才,不知她是否听错,他在她面前自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