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冲崔幼薇眨眨眼:“保平安的。” 崔幼薇这些日子因为焦虑悬心,身子阳气便减弱。这样的人,是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找上的。 方才她去易老阁门口迎崔幼薇,就曾看见有几缕灰蒙蒙的雾气绕着崔幼薇身边游动。 不过幸好,那些东西没敢进易老阁。 她猜测了下,便问:“崔娘子是去天牢看相爷了?” 过年了,崔幼薇怎么可能不去看望阿父呢。 她是猜,崔幼薇身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是从天牢里带出来的。 崔幼薇登时满面憔悴,伸手握住沈清颜的手,泫然欲泣。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容公爷给了我阿父一次机会,我便去见阿父,劝说他接受宗主的条件……” 沈清颜心下一震:“宗主给了崔相爷一次机会?” 容隐竟然真的给她面子了?他怎么一个字都没跟她说过啊! 崔幼薇起身给沈清颜行礼:“我心里都明白,这都是沈小娘的功劳。” 沈清颜赶忙摆手:“咳,比起崔娘子对我的恩情,这当真算不得什么的。” 可是沈清颜瞧着,崔幼薇面上却并未有半点欢喜之色。 沈清颜的心便也跟着一沉:“……难道,崔相爷不答应?” 崔幼薇点头,已是落泪:“容公爷的条件是,让我阿父上奏圣上,奏请封容公爷为王。” “可是我阿父说,他若如此,那我清河崔氏七百年的清誉便都会毁在他手上!” “他说,崔家人宁死,从不向权贵折腰。更何况,只是个阉人……” 沈清颜心下也是“咯噔”一声。 容隐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原本还以为容隐终于给了她一个面子,却没想到,他提出的仍然是这样不可能被接受的条件。 那她这些天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也是,想想也是可笑,她这些天的那些小伎俩,又怎么可能骗得过英明神武的宗主大人呢? 他没有感动,自然也全都不放在眼里! 沈清颜黯然赔礼:“都是我没用,没能帮上崔相。” 崔幼薇急忙扶住:“瞧你说的!这次机会,还不是你帮我阿父争取来的!若不是你,容公爷连这次机会都不会给。” 崔幼薇轻轻拍沈清颜的手:“无以为报,我便将那日沈夫人的请托,禀明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也是体谅你家的经历,便说让沈老夫人和沈夫人安心服役。也不用立什么功,待得三年期满,她必定设法宽免她们二位为良人。” 沈清颜登时羞愧难当,视野被水雾模糊。 她没能帮上人家崔娘子什么,可是崔娘子每一次都实实在在帮上了她。 “崔娘子再容我些日子,我必定设法,再求宗主开恩……” 崔幼薇也是黯然神伤,“我又何尝不知道容公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小娘能求得这一次机会,必定是付出了许多的为难。” 她吸了吸鼻子:“我听天牢里的人说,等出了正月,容公爷就要拿我阿父的性命了。” “容公爷要用我阿父,来杀一儆百。让朝中大臣,再也没有人敢拦阻他封王。” 沈清颜也是又惊又气。他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他已经是贵为国公爷,与封王只不过是一步之遥。他已经权掌天下,又何必非要一个王爵的虚名! 为了他的野心,他又要枉顾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从腊月到今日,这些日子来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她对他的好感,终于一下子全都消失殆尽。 她绝不可以再对他,有半点的心软。 夜晚。 容隐淡淡抬眸:“睡吧。” 她听命起身,却是走向暗门。 “宗主安歇,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