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容隐回来,易老阁上下,都齐齐跪倒在大门口。 “……恭迎王驾千岁!” 容隐裹着鹤氅,清寂而立,面上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寒凉。 他只浅浅勾了勾红唇,点点头:“都去账房领赏。” 他自己进一心堂去,沈清颜便赶紧屁颠儿屁颠儿跟进去。 她帮他换好了衣裳,堆一脸的笑仰头看他:“这可真是开年第一件大喜事。” 容隐面无表情:“你那笑,可以再假一点。” 沈清颜心便抽紧。 她赶紧扒开下眼皮给他看:“宗主冤枉奴婢!宗主您瞧,奴婢这笑,直达眼底。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容隐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直达眼底有何用?半点不走心。” 沈清颜叹口气,知道他又激将。 她只好认命地将他的手抓过来,按在她心口上。 “宗主瞧,心跳得砰砰的,都是欢呼雀跃。” 容隐呼吸一沉,指尖微转,便已经罩住了她…… 两指并拢,一夹一提。 沈清颜登时说不出话来。 他这才神色和缓了下来,将她拉入怀中,转了个圈儿,让她背对着他。 方便他的手,更好地掌控。 时光流淌得艰难,就如她呼吸的艰涩。 这个妖孽,现在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统统宣泻在她身上。 他终于满意了,将她又转过来,面对着面,噙着她的嘴儿,亲了半晌。 如此的亲近,她便能感知到,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甚至于,他反而还有些示意,或者愤怒? 啧,真是个喜怒不定、阴情难测的家伙。 他终于松开手,容许她逃出他怀抱。 她稳了会儿气息,然后才给他奉茶。 隔着氤氲茶香,他眯眼打量她:“看来你,的确是高兴的。” 沈清颜赶紧顺杆爬:“那是自然的。” 他却摇头:“不是替本主高兴。你是替崔幼薇高兴。” 沈清颜也就不否认了:“这终究是两全其美不是?宗主封王,前无古人;崔相与宗主化干戈为玉帛,崔娘子也能不用再悬心。” 容隐凝着那袅袅上升的热气。 “所以,你乐见其成。” 沈清颜便点头:“对,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却淡淡地垂下眉眼:“罢了。” 她怔怔看他。 他说什么“罢了”?她没听懂。 她便又寻了个话题:“宗主何时正式行册封礼?” 容隐眼角微垂,“开春以后。还有诸多事情,需要预备。” 沈清颜便也点头。 当王爷可了不起了,得预备冠服、仪仗,还得划分封地、食邑。 这些事情筹备起来都不简单,没几个月是不行的。 而且王爷都可以开牙建府。 倒不知道容隐封王之后,是不是还住在宫里;说不定他也会到封地去开府? 那到时候她就可以逃脱他的魔爪了吧? 鼻尖上被刮了一记。 “又胡思乱想什么?” 沈清颜赶紧回神,偷觑着容隐的神色,小心问:“……元宵那晚,那蓬火星子,是宗主弄来的吧?” 容隐便眯了眼:“作甚?” 沈清颜咽了口唾沫:“不瞒宗主,奴婢昨晚上做梦了。梦见了个人。” 容隐登时神情微微一紧:“李钦?!” 沈清颜赶忙摆手:“不是不是。他都有薛红缨了,奴婢梦见他干啥?” “奴婢呀,是梦见淮阴王世子了。” 容隐也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