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沈清颜是真的被容隐伤到了。 她是想帮他好么?他干什么对她这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可是一转念,她便平静下来了。 反正他这样对她阴阳怪气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早都应该已经习惯了。 所以她反倒绽开一个笑颜:“宗主让奴婢走,那奴婢就走呀?奴婢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她就不走,怎地?他有种就跳起来挠她呀! 可他现在这个样儿,动都动不了吧。 果然,容隐也只能一双眼灼灼地瞪住她,这回却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看他这样盘腿坐着,周身火光,不知怎的,叫她想起那些“坐化”的高僧们。 她没亲眼见过,是听阿父说过的。有些高僧圆寂,就是架起火台,自己坐上去,然后将尸身焚化。 当年她阿父在西北的时候,作为征西将军,主持过好多次这样的仪式。 阿父说,有些高僧在焚化之后,火焰熄灭,火台上边只留下七彩舍利。 他这样子,便也让她更坚定了她的怀疑——他这样,事出有因,怕就是那万字符从她身上夺过去的缘故! 也就是如老药所说,他是将万字符烈焰烧身的惩罚,从她身上转给了他自己! 她叹口气,非但不走,反倒尝试着伸手去抚触他。 他瞪她,一副恨不得咬掐死她的表情。 可是她反倒安了心。 “宗主越是这样急着赶我走,我就越知道,宗主这火就是因我而起。” “宗主不让我去取水,应该是水无法克制这火吧?因为这火,来自佛印。那这火是不是叫那个什么——三昧真火来的?” 她的手终于放到了他肩上。 容隐的眼神更加危险。 沈清颜却含笑摇头:“我没感觉到疼啊,真的。” 她看着自己之前握过万字符的那只手,“先前虽说看着烧红了,可其实,我真的没感觉。” “我猜,我的体质跟宗主不一样,我是不怕这火的。” “民间都说,女子是水做的,体质属阴;而男子是阳。所以男子扛不得这样的真火,可是我们女子却未必就不行。” 她想了想,“还有,我觉得我体质中,是尤其阴气盛的……” 因为,她能看得见鬼啊! 只有她本身阴气盛,鬼才能近她的身不是? 沈清颜说着,便垂首,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容隐意识到她的做法,忍受着巨大的痛楚,紧咬牙关嘶声怒斥:“……滚开!” 沈清颜这回彻底没生气,反倒还体谅地摇摇头。 “宗主现在,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吧?” “既说不出来,就别逞强了。反正就算宗主说再多,奴婢也不会照做的。” 若他真的是替她转走了那佛印的惩罚,那她就不能放着他不管。 尽管他是她的灭门仇人,她没有一天不盼着报仇——但是,她不能让他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若是这样,倒成了她欠他。 这便生生世世都纠缠不清,她不想。 她只希望,就这一世相遇,所有的爱恨情仇便都在这一世,解决得干干净净。 待得两人都阳寿完结,重入轮回,便再不会相见;即便对面相逢,也谁都不认识谁了。 衣衫滑落,像夜色里悄然凋下的花瓣。 她深深吸口气,膝行上前,伸臂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