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越是这样说,李悯越是惊恐万状。 他想躲,却半点都动不了,只有眼珠子转得更快。 李钦叹口气:“过去的十八年,我没有一天不盼着这样一天的到来。可是当今天真的来了,啧,我却怎么感觉,它没有想象中让我那么快乐了呢?” 李钦伸手,在李悯面颊上轻轻拍了拍。像是亲昵,却又像是耳光。 “我本来没想让你死,就想让你这么活着——毁了容,废了身子,大小便失禁……除了一口气,你与死人没有分别。” “而且这样的你,自然没有资格再成为颍川王。就算朝廷不下旨,咱们父王也会亲自废了你。” “我啊,就是想要你亲眼看着,你自己曾经生来就拥有的一切,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全都失去。” 李钦笑:“世子阿兄,你一定猜到了,我就是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啊~” 李钦笑着,可是他眼前却如皮影戏一般,闪过他过去那十几年的经历。 ——他被当做狗一样呼唤,膝行爬着到世子面前,用嘴衔起世子丢在地上的食物。 ——父王也知道世子从小纨绔,便不准世子在府中骑马和乘轿。世子便命人将他抓来,让他趴在地上给世子当马骑,驮着世子从书房一直爬到花园! 他明明是颍川王府最小的王子,他比世子小了五岁,可是世子却丝毫未曾怜惜过他幼小的身子骨! ——还有,他阿娘曾是西域名动一时的舞姬。被人诱捕了,送进颍川王府,给颍川王当了侍妾。 他阿娘没有一天爱过颍川王,怀着他的时候也从无一天展颜。于是生下他之后不久,阿娘便郁郁而终。 可是他阿娘死后,阿娘绝伦舞技的传说还在。于是时常有人在世子的酒宴上遗憾地说,没能看见他阿娘跳舞,实在遗憾。 每当此时,世子便将他捉来,逼他穿上阿娘生前的舞衣,扮作阿娘,为他们一众纨绔子弟献舞! 那帮纨绔子弟,酒醉耳酣之际,便浑分不清他是男是女。有些甚至当场将他按倒在地,要对他行无礼之事! 他无法反抗,每一次反抗便都惹来世子加倍的折磨。 他也无力自保,他尽管是颍川王的儿子,可是颍川王压根儿就不管他的死活! 偌大个颍川王府,或者说,这泱泱的天下,竟无一处是他避难之所,没有一个人会为他遮风挡雨。 所以他只有借助一次被世子推倒,撞了后脑,然后宣称自己傻了。 饶是如此,颍川王,他的生身父亲,还要为了维护世子的名誉,对外只说他是患了痴症! 岁岁今天问过他,在遇见她之前,他是靠着什么活过来的。哈,其实答案只有一个:是靠着仇恨! 过去那十余年,每一天,每一个夜晚的梦境里,他全都在筹划该如何弄死世子;或者,让他生不如死! 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他不光要世子生不如死,他还要让世子眼睁睁看着,他一样一样夺走曾经属于世子的所有! 想到这里,李钦不由得惆怅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捏住李悯的下颌:“我盼望了这么久,筹划了这么久,一切已经唾手可得。” “世子阿兄啊,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让你就这么死了。” 他仰头,轻轻闭了闭眼、 “可是,是她让我改了主意。我决定,不再留着你了。” “尽管这会减少我的快乐,但是我不希望让岁岁有可能从你这听见什么,或者看见什么。” “我不希望……她知道,我是那样的我。” 他手腕一转,手指便掐住了李悯的脖颈。 李悯已经摔断了颈骨,本就不用费什么力,只一下,李悯的脖子就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