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说得可有理有据了,可是拔野可汗却只是淡淡抬眼望了望天。 暮色笼罩四野,唯有天上还留着一片清亮。月亮升起来了,星星也亮起来。 这大漠的星星更寒,月亮更叫人忧伤。 拔野可汗看了一会子,收回目光转向她:“等你找到了,你就自然明白了。” 沈清颜真想掀桌。 这算什么回答?这简直是糊弄人! 沈清颜便叹口气:“看来还是我搞错了,可汗让我找龟壳,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经的理由;可汗不过还是惩戒我说可汗是缩头乌龟那个玩笑罢了。” 拔野可汗坐于马上,姿态慵懒,可是眼中的光芒却又透着认真:“你说的是玩笑,可是本汗却没与你说笑。” 隔着暮色,王庭里,同罗妃与仆固妃立在宫帐前,远远看着拔野可汗与沈清颜。 同罗也是铁勒八部里的一部,所以同罗妃与仆固妃一样,原本都是自己部落的公主,身份尊贵。 同罗妃便轻轻一哂:“我瞧着,大汗对大梁公主,还比不上与她这个侍女更谈得来些。” 仆固妃便眯了眯眼:“若只是个侍女,倒也没关系。就算她给大汗生了儿子,也比不上咱们的孩子尊贵。” 仆固妃看一眼同罗妃:“不怕别的,就怕这个侍女是大梁公主派出来的诱饵,说到底还是帮她自己争宠用的。” 同罗妃便也吃了一惊:“对哦!可汗若是对这个侍女有意,那便会时常去大梁公主宫帐里,那岂不是给大梁公主创造了机会!” 仆固妃冷冷垂下眼帘:“这个侍女不能留着。” “为免夜长梦多,这个侍女便越早除掉越好。” 同罗妃便也缓缓一笑,眼角眉梢满是自信:“她是个汉人,刚到大漠,水土不服,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呢。” “想要除掉她,比宰头羊还要更容易些。” 仆固妃点头:“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替大汗找龟壳,去的都是有水的地方……” 同罗妃便一拍手:“水边啊?那好啊。” “水边随便挖掉些沙子,便会形成漩涡。她这样的汉人不熟悉地势,一脚踩进去就会被流沙吞没了。” 仆固妃赞赏地看了同罗妃一眼。 “……可不是。真可惜,谁让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呢。” …… 夜晚。 沈清颜照旧与宁河郡主睡在一个宫帐里。 宁河郡主睡床,沈清颜睡地上。 好在宫帐里都铺着厚厚的羊毛毡毯,此外还加了好几层毛皮,已经够暖了。 沈清颜踩着沙子,绕着月海走了那么一大圈,一躺下就困得睁不开眼。 可是宁河郡主却不让她睡,兀自跟她在黑暗里说着话。 “……大漠男人的眼神像秃鹫,我没想到连大漠女人的眼睛也像匕首。被她们看一眼,我就觉得她们好像恨不得用眼睛挖出我的心似的。” 沈清颜闭着眼咕哝:“倒也正常。” “毕竟大漠里的生活条件艰苦,尤其是秋冬季节,一旦草场荒芜,他们自己和牛羊就都没了吃食。他们只有去抢,跟天抢,也跟人抢。” “生活在这样条件下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如果不够狠,可能就活不下去。” 宁河郡主惆怅地叹气:“尤其是那个仆固妃。” “我觉得,她一定恨不得亲手宰了我。”